季舒霖守了清芸一夜，悉心照料，罗真也失眠了一夜。
天色大亮，她早早的做了早饭，也是多年来再一次和流歌一起吃饭。
“流歌，你来啦，看看这些饭菜合不合胃口，我记得你以前是很喜欢这些菜的”，此处地处郊外，农户也多，买的到一些蔬菜。
流歌走过来，扫了桌上的饭菜一眼，心中一酸。
“看样子很好吃”，他坐下来，言语轻松随意，季舒霖也走过来：“你们认识?”
他们之间有种微妙的感觉。
“对啊，我们以前可是好朋友”，罗真毫不遮掩，笑着开口，满脸轻松，这也是这几天来，第一次看到她笑。
也不奇怪，自从认识这个女子，他就知道她不简单。
季舒霖点点头，看向流歌：“这次芸儿的事，多谢神医了。”
毕竟要不是流歌，芸儿恐怕难以生还。
“襄王客气了”，流歌礼貌的笑笑：“好了，吃饭吧，可是难得尝到清芷的手艺。”
他这么一说，气氛一下子轻松活跃不少。
拿起筷子夹了菜放进嘴里，还是熟悉的味道，好像一下子把他拉回记忆深处。
“怎么样，好吃吗？”，罗真紧紧盯着他。
流歌回神，笑着点点头：“很好吃”，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吃她做的东西了吧。
听他这么说，罗真笑靥如花：“季舒霖，芸儿手艺也不错的，你知道吗？”，突然想到什么，罗真看向季舒霖，一脸揶揄。
“知道，她可给我做了不少佳肴”，提起清芸，男人脸上洋溢着一丝温暖。
现在想起来，原来芸儿也是那么贤惠，虽然她个性倔强，但对他真的很好，生活中对他也是无微不至的体贴。
“是吗，这丫头，以前在家里可是很少下厨的，果然嫁人了就是不一样了”，罗真顿觉好笑。
曾经的小丫头都成长为贤妻良母了。
“还说别人，你忘了，以前你也是很少下厨的，我可是难得吃到一次你做的东西呢”，流歌瞥了她一眼，毫不客气的揭穿。
毕竟这也是事实。
罗真瞪了他一眼，看向季舒霖：“别听他胡说，我们叶家女儿可都是很贤惠的，是吧，季舒霖。”
还真是没有见过这样傲娇的她，简直刷新了季舒霖的认知。
但是他想，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叶清芷吧，以前的她，就跟芸儿一样，单纯善良，只是后来的一切毁了她。
他无奈的点点头：“是，你现在可是清芸的姐姐，我怎么敢说不是?”
“哈哈哈……”
他们的对话被小蝶听在耳里，忍不住大笑起来。
几人平时看起来都很正经的人，现在竟然表现的这么幼稚，尤其是师父，她就没见他这么轻松的与人谈笑过。
她一笑，罗真也就跟着笑了。
一时间，几人就像多年好友，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谈笑风生。
而这短暂的相聚，只是因为那个躺在床榻上的女子。
“她还是没有醒”，罗真站在床榻前，目光渐渐沉了下去。已经两天了，芸儿还是没有醒过来。
季舒霖也是一阵心痛。
“我不信，她一定会醒过来的，她不会抛下我。”
“是啊，芸儿那么懂事，她不会让我们担心的，她会醒的，一定会”，罗真也是满心慌乱。
无法想象，如果她醒不过来，她该怎么办。
她对爹娘发过誓，一定要照顾好她的，可是这已经第二次了，她第二次让芸儿陷入这样的境况。
“她手动了”，小蝶突然惊呼一声。
两人一惊，低头看去，果然见人儿手指动了动，然后睫毛扑闪，缓缓睁开了眼睛。
“芸儿……”
罗真一脸惊喜，赶紧跑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季舒霖也快速过去。
“芸儿，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她喜极而泣，心中漫上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虽然有流歌的保证，但是真正看到她睁开眼睛，她才真的放下心来，此刻所有的喜怒哀乐齐齐涌上心头，急剧膨胀，几乎无法喘息。
“芸儿，我在，我在这里，你看看我”，季舒霖也是激动不已。
清芸目光呆滞，完全反应不过来。
“这是天堂吗？”，她低声开口，声音沙哑。眼前一片朦胧，好像隔着薄雾，那些熟悉的声音也像是从梦中传来。
她的话一出，两人都是一悸。
“不是，芸儿，你没死，你还活着，我们都在你身边，舒霖也没事，你好好看看我们”，罗真急切开口，紧紧抓着她的手。
“芸儿，是我，我是舒霖，你的舒霖，我们都没事”，季舒霖也慌了。
现在的她，虚弱的就好像看的见摸不着，缥缈如梦。
“我还活着，我没死……”，清芸终于清醒过来，她喃喃自语，摇着头，落下一滴泪来：“姐姐，舒霖！”
这都是真的吗，她怎么可能没死。
她甚至感觉到自己已经去了鬼门关，见到了阎王爷。
“芸儿”，季舒霖一把抱住她，再也忍不住泪湿眼眶。
这一次他们差点就天人永隔，他差点就失去了她。没有人知道，他整夜整夜睡不着，睁着眼睛，满脑子都是她的样子。
那副鲜血淋漓的画面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他甚至恨不得随她而去。
但是还好，她没事了。
罗真看着他们，泣不成声，心痛不已。
劫后余生，季舒霖终于幡然醒悟，可那却是芸儿拿命去换的。
过了很久，罗真退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清芸渐渐冷静下来，抬头看着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声音动容：“舒霖，我是在做梦吗？”
他们都还活着，安然无事的待在一起。
“不是梦，是流歌救了你，芸儿，等你好起来，我们就离开这里，天涯海角，我们去过神仙眷侣的日子。”
他描绘的太过美好，于她而言，好似一场遥远的梦境。
“真的吗？你可以为了我放弃江山吗?”
她从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能力，因为她知道，皇位是他执着二十多年的东西。
她已经不敢去奢望，他会为了她放弃一切。
季舒霖心中一酸，紧紧握住她的小手：“是你点醒了我，芸儿，你知道吗，就在你倒下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世界上什么东西都不重要了。”
如果他早些明白，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没想到他这样说，清芸眼眶湿润，一把扑到他怀里痛哭出声，多日来的痛苦和恐惧通通化作一阵感动。
有他这句话，一切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