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今晨您许诺猎物最多者可提一心愿，不知可否兑现?”，就在这时，季舒霖突然起身开口。
季慕修看着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点点头：“当然。”
这孩子一向优秀，骑射的功夫也继承了他，让他越发喜爱，今日他猎物最多，他自然是要允的。
“谢父皇”，季舒霖微微一笑，目光突然转到罗真身上。
“说吧，你有什么心愿?”
“父皇，儿臣想向父皇讨一个人”，他的话引众人一惊。作为权势滔天的襄王，他还有什么得不到的，需要亲自向皇上讨要。
可是当听到他下一句话，他们立马明白了。
“儿臣想要罪奴，叶清芸”，此言一出，引来一片哗然。
在越国，罪奴是身份最低贱的一群人，任何人沾上他们都嫌晦气，襄王殿下一向洁身自好，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在听到叶清芸三个字时，罗真早已经忍耐不住，不小心打倒了手中滚烫的汤汁，溅了满手，瞬间通红。
可是她好像完全没有感觉，目光紧紧盯着季舒霖，心跳起伏不定。
季舒霖要做什么，他为什么突然要讨要清芸，难道是自己表现出什么，让他们发现了?他这样做，到底有何目的。
心中烦乱的思绪已经快要把她憋疯了。
季舒玄皱眉：“娜珊”，他唤了一声，娜珊回过神，赶紧过来替罗真处理烫伤。
季慕修也震惊的看着季舒霖，仿佛第一天认识自己的儿子。
“这是为何?”，他皱眉，有些不悦。罪奴身份低贱，怎能与皇室扯上关系，这孩子实在太不懂事。
“回父皇，刚刚面对死亡，那丫头无畏无惧，让儿臣很是意外，觉得有趣，所以想要过来玩玩儿。”
其实他也不算全说的假话，那道不惧生死的目光是真的让他感到震撼。
那是他第一次，从一个瘦弱女子身上看到那样桀骜的表情。
“就是因为这样?”，季慕修反问，明显有些怀疑。这孩子可不是一个贪玩的人。
“看来儿臣平时表现的太好，父皇都不相信儿臣有这样的爱好了”，季舒霖叹息一声，语气无奈。
众人见状，仿佛见鬼一般。
襄王殿下今天好像很不正常，严肃的他什么时候会说这样的话了。
“既然如此，朕便允了”，见众人议论纷纷，季慕修终于答应：“来人，把那罪奴带上来。”
要是不答应，毁了自己的圣誉不说，丢了霖儿颜面，恐怕荣贵妃也会不依不饶。
“是。”
季舒霖看向罗真，视线里带着些揶揄。
罗真迎上他的目光，越发紧张起来，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这个男人想做什么。
很快，叶清芸被推攘着带上来，依然是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她静静站着，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
“跪下”，侍卫见她不动，一脚狠狠踢在她后膝处，她疼的脸色发白，猛的跪在地上。
罗真眼睁睁看着，怒从心起，就要起身，季舒玄适时按住她，虽然没有动作，却也让罗真冷静下来。
事到如今，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顺势而为。
“叶清芸，襄王向朕讨要了你，从今以后，你便好好做襄王的奴隶，若敢生出乱心，朕定不轻饶。”
凌厉的一番话，满含威胁之意。
可是跪着的少女依然无知无觉，仿佛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一般。
眼见季慕修脸色难看，季舒霖朝她走过去，蹲下来：“还不谢恩?”，他紧紧盯着她，叶清芸终于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的刹那，如同星空斗转。
“罪奴叶清芸，谢皇上隆恩”，她终于开口了，一字一句说的缓慢无比，说的充满恨意。
季舒霖被她语气中的煞气震住，突然涌起一种异样之感。
“好了，带下去吧，不要让一个罪奴毁了众卿的兴致”，季慕修点点头，吩咐道。
叶清芸被两个侍卫架着站起来，一步步往后退去，可是目光却始终没有从季舒霖身上收回来，当然，她也没有错过不远处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罗真紧握的双拳微微松开，已是一片血红。
她异样的反应没有逃过有心人的眼睛，包括季舒衍和刑若菲。这个女人今天这么反常，看来都跟那个罪奴有关。
只是不知道，她们之间是何关系。
事情就这样过去，罗真突然起身：“父皇，罗真身体不适，想先回去休息了”，她匆匆起身，开口。
季慕修本就不重视她，听了她的话也只是淡淡点头。
罗真福了福身，赶紧迈步朝着外面走去，留下一众人等，心思莫名。
“清芸！”，她快步赶上押解叶清芸的侍卫，站在她身后大喊一声，几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
叶清芸也是浑身一震，看着罗真回不过神来。
是她，就是这个奇怪的女人，从她出现开始，就一直表现得很奇怪，她看着她的眼神，好像夹杂着很多的情绪，而且，十分熟悉。
“参见平王妃”，两个侍卫对她行礼，也告知了叶清芸，她的身份。
罗真一直注视着清芸，一丝目光都没有施舍给侍卫。
她艰难的迈开步子，朝着叶清芸走过去，就像行过了万水千山，跨过了四海八荒。
“清芸……”，到了进前，她克制不住的流下一滴眼泪，狠狠砸在叶清芸心上：“原来是平王妃，罪奴叶清芸参见平王妃。”
她突然跪下来，重重将头扣在地上。
这算是还了她的救命之恩。
作为一个心已死的人，她不想去欠任何一个人。
这天地间，本来就只剩下她孑然一身，孤独一人，她不想与任何人扯上关系。
“清芸，是我……”，看到她跪在她面前，好像将尊严践踏在脚底。曾经那个骄傲肆意的芸儿，现在真的就像他们说的，是一个“罪奴。”
眼前这个女子身上，她再也寻不到半点小妹的影子。
“多谢王妃娘娘救命之恩，只可惜，罪奴无以为报”，她继续开口，一刀一刀割在罗真心上。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无法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们姐妹竟然走到这一步，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