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聊天没关系,能把问题聊透,就是交流本身的意义。”
余进不喜欢绕弯子,特别不爱跟这种老谋深算的老家伙绕弯子,句句都得防着被绕进去,太劳神。交流所具有的功能在于沟通,而沟通是讲求效率的。岑岸逢看出年轻人的不耐烦,便尽量收起老年人那一套说话方式,以尽可能简洁的话语说道:“如果今天云鹿也和秦家那小丫头一样被绑架,不管绑匪打电话来要多少赎金,老头子我一分钱都不会给。”
余进的眉毛当时就挑了起来,这他娘说的是人话?老人则完全不理会他的反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实际上你被警方带走之后,有人站出来要我插手,不仅你下午见过的我儿东澧,还有些你可能连印象都没留下的人。我全都给否掉了,明着告诉他们,谁也不准多事。”
“云鹿找来了宋子河,让我确认了一件事,当年的悲剧以后,宋子河记恨岑家,却对云鹿保留着仅有的一份关爱和善意。这是我的目的之一,不过云鹿违背了我的话,作为惩戒,接下来几天我会剥夺掉她手中的部分权力。”
余进只觉着老头越解释越模糊,都哪儿跟哪儿的事?岑岸逢仿佛要一口气把话讲完,继而又说道:“亲手的孙子孙女当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云鹿,可惜,她是姑娘家,未来的继承人她做不了。”
“所以,即使她现在拥有偏爱,那些将来有资格继承的她的堂兄堂弟,以及上一辈的她那些叔叔,也都随我对她宠爱有加,各自之间却明争暗斗得死去活来。”
“我喜欢看着他们斗,高手永远是斗出来的,不是选出来的,谁斗赢了谁就是下一任当家人,这是我的育儿观。”
老东西真狠,余进不禁腹诽道。寻常老翁,都是越上年纪越希望后辈子孙能团结互助,和和美美,他倒好,有意放任家中内斗。咵嚓——岑岸逢划燃火柴,点上了烟斗,吧嗒吧嗒两口,忽而略显惆怅。“云鹿他爸,我的大儿子,在外面养了个女明星,前年那女人给他生下个儿子……身为大房,他终究是不甘心,舍不得退出这场博弈。”
余进闻言心中一惊,听老爷子这语气,岑云鹿她爹添人口的事儿似乎还较为秘密。可带着个私生子杀回权力争夺,早晚会发生,届时,原本凭着不会对夺权造成威胁的属性,执掌大权的岑云鹿,位置就会变得非常尴尬。岑岸逢吧嗒着喷香的好烟草,语速越发缓慢,道:“作为一家之主,老朽乐于坐山观虎斗,让儿孙们斗出个更强盛的岑家。可作为爷爷,我是对云鹿偏心的,怕她以后很难毫发无损的抽身。”
“她爸的野心,大得令我欣慰,也大得令我担忧!”
“老头子差两年就七十了,总归是要死的,不得不为云鹿提前布局,今天你看到的,算是缩影。”
老人远望着屋檐下露出的天边星辰,叹息道:“云鹿对你,用情何其之深,之前你就算没太大感觉,今天让我这么一逼,你总该看清楚了。”
“我和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只是希望,无论你对她有情还是无意,念在她赤诚之心待你的份上,将来你们成为伴侣最好,作为朋友也罢,在必要的时候,把她从漩涡里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