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进又默默腹诽了,合着老头还欣赏没素质的年轻人,那反过来说,岑云鹿挺好个姑娘,她无比敬爱崇拜的爷爷,可不是什么好鸟啊!不过老头那番话,他还是打心眼里承认的。仙人在凡间游历过三百来年,苍生百态,大大小小阴沟里的搬得上台面的事,大抵都见过了。游记里大展宏图的就没有一个纯粹是的善人。至少近三百年里头,没有。“老爷子你说,道不同不相为谋,那咱们今晚这一面,除了用毒药试试我,还有其它事情可以谈谈?”
余进甩了甩右手,几步来到台阶上,拍拍屁股在岑岸逢背后的门槛坐下。这不是他抠字眼自说自话去会意,有个细节,老头子下午当着人前喊他作小余,这会儿翻墙入院之后,老头子的称呼直接提辈分了。称呼的变化,代表什么?而偌大家族当家做主的老人,特意半夜不睡,半诓半凭缘份的跟这儿等候,要说只是单纯想用毒药考验下他的医术,那简直是闲的蛋疼。老人缓缓转过身,低头瞧着双手交叠挂在二郎腿上的少年,那模样不愧是乡下来的,跟农闲时凑在一堆等着听闲白的村妇,简直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过去点,给我腾点地儿坐坐。”
岑岸逢拍拍乡下小子,也在门槛上坐住,双手扶着拐棍,悠悠道:“前后不到五分钟,你的毒解了?”
余进攒着被耍的脾气,故意寒碜老爷子,回道:“这点小孩子把戏,随便解,有手就行!”
老爷子似乎没当回事,既不难堪也不恼怒,始终保持着那种偏慢的语速,说道:“你被秦家刁难,岑家没出半分力,从头到尾是云鹿一个人在忙活。回来之后,没人哪怕象征性的假惺惺关怀两句,又让我这个老头子耍了一道,年轻人,有火气是应该的。”
余进此前就琢磨了好几遍,仍然摸不透岑家什么意思,既然对方主动提起,他不介意听听。“我以为,城里人会比乡下人讲究人情世故,尤其是你们这种大户人家。不是我自恋,我这个人身上目前所展现出的价值,值得你们抛抛橄榄枝,适当时机出点薄力捞一下子吧?”
岑岸逢没有否定他,很实在的回道:“余小友的价值自然是极高极高的,虽然眼下潜龙在渊,日后那小山村断然困不住你。论将来、论潜力,小友这份资质,老朽生平仅见,且看不透。”
“云鹿与你有意,倘若真能结成姻缘,岑家没有所谓的门户之见,从不嫌贫爱富,你只管娶她便是。把宝贝孙女交付给你,能让人放心。”
余进翘着脚,盯着自己的人字拖,悠悠道:“说实话,老人家现在的意思,好像对我欣赏到天上去了,可要是对比岑家先前的不作为,谁听着都觉得虚伪吧?”
岑岸逢忽然来了句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回应:“小友觉得,云鹿在岑家的地位,如何?”
这天儿怎么聊都扯不到岑云鹿身上,可就是扯上了,余进也只好照自己了解的现状据实描绘:“地位很高,听她说,岑家生意方面的事情她有相当分量的话语权,手底下打理的产业,占岑家的大半。”
“她作为孙儿辈,掌握的实权比亲叔叔们甚至比她父亲还大,可以说,抛开宗族内的家务事,她算是老爷子以外的一人之下了。”
岑岸逢几乎没动的点了点头,动作幅度极小,继而笑道:“那丫头还真是什么都跟你说……那小友觉得,老朽对这个孙女怎么样?”
“眼巴前还凑合,长远来看,如果没为她准备什么后手底牌,也就那样吧,我感觉不咋地。”
余进回道。岑岸逢稍稍愕然,这个回答明显离预期太远,以至于老人沉吟了片刻,才说道:“你这个小伙子,不会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