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然被关在一个只有一张椅子的房间,灯光灰暗,他闭着眼睛靠在墙上,想着事情。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有人语气冷冷地对他说:“出来。”
林斐然以为那些人又要折磨他,侮辱他,依言站起来往外走,神情平静。
来开门的人一语不发,领着林斐然往外走,等走出宛园会所后,对旁边的保安说:“以后不准这个人再踏进宛园一步。”
生日派对还在继续,只是今夜的主角们都已经散去,但这些他们无从得知的小插曲并不会影响派对的进行,歌曲依旧,掩盖着今夜的波澜。
只是这热闹的世界再也不会有林斐然这个人。
林斐然呆呆地看着宛园会所的大门,有些茫然。
他们放了他?
为什么?
林斐然不解,茫然,一步步后退,然后站定,他站了很久,最后沉默地转身离开。
他脑子忽然就乱了。
不理解那些人为什么把他放了。
他做了那么可恶的事情,不是应该一直把他关起来吗?
直到江濯来见他。
直到这件事尘埃落定。
林斐然想找人问一问,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做,但他想起来,唯一可以帮他探听消息的周桥已经彻底的厌恶他了。
他没有一个可以打听的人。
鼻青脸肿,头也被打破缝了针的林斐然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他脑海里想了很多事情,还有很可能要发生的事情。
唯独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如此轻飘飘的放过,为什么?
林斐然想不通,竟就这么走着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同事回家过周末去了,宿舍只有他一个人,一身疲倦的林斐然忍着痛,简单的擦了下身体就躺到了床上。
他太累了,此时此刻他才感觉到身体的疲惫,很痛很痛。
但是他会记住这份痛,期待着明天醒过来后,一切都会如他所愿。
翌日,林斐然睡到下午才醒过来,醒过来便觉得头痛欲裂,这种痛苦不得不让他去一趟医院,他还不想死,但是他有种自己快死了的感觉。
去了医院,医生给他做了全身检查,没有伤及内脏和骨头,只是一些皮肉伤,唯一比较严重的是头部的伤口,给他打了破伤风,重新清理包扎,又开了一些消炎药,还在医院挂了点滴。
挂完点滴后,林斐然觉得身体好多了,脑袋也不痛了,整个人不再像下午起床那样沉重痛苦,只是有些部位还是很酸涩。
他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到家已经晚上七点,无事发生,没有人来找他,仿佛昨天的一切都只是林斐然的一个梦。
林斐然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他认为这个时候,不管是范漪或者是江濯,早该醒过来,也早该来兴师问罪,或者和他谈一谈。
但是谁都没有来找他。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平静了一天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是一条短信,短信来自他早就储存在通讯里的一个人,但是那个人从未主动给他发过信息。
今天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给他发信息。
林斐然欣喜若狂,他压抑着激动,一个字一个字的,仔仔细细看内容。
——我是江濯,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你觉得呢?林先生。
林斐然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的确是江濯的手机号,这个他熟烂于心,但从未给他打过电话,发过信息的号码,本以为已经尘封在了时光里,而现在,随着江濯的回归,这个号码再次复苏。
林斐然深吸一口气,双手颤抖地在屏幕上敲击,一条回信来来去去编辑了很久才发出去。
——好,在哪里见面?
不一会儿,江濯发来一个定位,并说道:这个地方如何?如果不满意,地址你选。
林斐然下意识点开那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定位,点开以后才发现是宛园会所附近的一家咖啡厅,他和周桥去过一次,环境不错,东西也不错。
林斐然回复。
——好,我明天会准时赴约。
与江濯相识以来,这是江濯第一次给他发信息,虽然不是打电话过来,但林斐然觉得这已经够了,他躺在床上,把手机贴在自己的心口,闭上眼睛,觉得一切是那么的美好,快乐。
范家,范漪卧室内。
范无忧和范无双两姐妹站在弟弟的床前,苦口婆心地对蒙着头仿佛不想再面对这个世界的弟弟说:“你可要想清楚,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范无双是范漪的二姐,和范无忧是截然不同的风格,她气质温婉,书卷气息很浓,不过她本身就是从事科学研究的女教授,有书卷气息也正常,她较之姐姐和弟弟是更为理智的存在,也更看重结果。
此时范无双看弟弟无动于衷,坐到床头,掀开他的被子说:“你不是喜欢他吗?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你还在扭捏什么?”
范漪闻言铁青着脸看向二姐说:“我扭捏?我要是想用这种手段得到江濯,我会等到现在?林斐然这个贱人,我——”范漪在商界也是不容小窥的人物,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栽在一个他毫不在意的人身上,这是耻辱,就像是好端端的走在人群中被忽然窜出来的人大声羞辱一般,让他酒醒后一直无法面对。
而现在,两个姐姐竟然还要他利用这个机会和江濯在一起。
在一起又怎样,江濯又不可能喜欢他!
还有可能会恨他一辈子。
他一想到喝醉的自己被放到江濯的床上,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差点吐出来。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也是那一刻,他彻底的清醒了。
他发现他在江濯这里太痴迷了,痴迷到失去自我,整个人都不对劲,如今还被一个无名小卒利用。
他本来……本来在看到江濯和时意出双入对时候,便暗暗告诉自己该放下了,你必须承认他们很般配,江濯也很幸福,他真的要放下了。
所以那天晚上喝了很多酒,他需要发泄,然后林斐然走了过来。
范漪记得林斐然,虽然不是很熟悉,可一想到当年他们那些人,范漪那时更加伤感,他不停的喝酒,甚至把劝阻他的助理赶走,让他滚回车里等他。
然后他喝醉了,再然后他醒过来便是家里。
接着,所有的事情都天翻地覆。
他被人利用,还是那个有两幅面孔的林斐然。
听到姐姐说完来龙去脉,范漪脑袋都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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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漪冷着脸从床上坐起来说:“我不会用这件事去逼江濯,我那天晚上本来就已经下定决心放下这段暗恋了,因为想到从前,有些难受,我才喝了很多酒……结果……我明天就回旧金山,这里我待不下去了。”结果被人利用,想想范漪就觉得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范漪深吸了口气说完这些话看着两个姐姐。
范漪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会疯掉。
范无忧抿着嘴看着下定决心的弟弟,与妹妹无双对视了一眼。
比起让弟弟和不喜欢他的人结婚,成一对怨偶,当然是乐于看到弟弟将江濯放下,重新开始。
至于林斐然……
江濯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那她弟弟算是看错了人。
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江濯处理吧,他应该乐意之至。
毕竟他们范家可没有去江家找茬。
翌日,林斐然如约而至,在那家咖啡厅,从正午等到日落,再到打烊,他都没有见到江濯出现。
他一次又一次的去看手机信息,还有手机号。
没错,的确是江濯的手机号,内容也的确说了是今天约见面。
他不敢去给江濯打电话,所以隔一个小时给江濯发一条信息。
但随后发送的信息全部都是未读。
当他走出咖啡馆,站在大街上时,林斐然鼓足勇气拨打了那个他魂牵梦萦的人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不应该啊,是不是江濯出了什么事情?
明明约好了,江濯不是个爱失约的人,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难道是被范家为难了?
林斐然不顾被其他人厌恶,给周桥打电话,打不通,又给蒋行舟还有郭成义打电话,均被挂断,其中周桥应该是已经将他拉黑了。
除此之外的其他社交账号都将他解除好友。
林斐然联系不上任何一个人,也无从知晓江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用了所有办法都没有联系上江濯后,林斐然忽然心中一沉,他迅速打开云端相册……
之前在云端相册备份的照片已经不翼而飞,再打开手机相册,最初版本的照片也一同消失。
林斐然怔在原地,他忽然明白了过来,也想起来,江濯是计算机专业。
只是他不知道江濯的计算机专业如此厉害,毕竟他当初是直接退学离开的学校。
林斐然打开手机信息,把江濯发过来的信息看了又看,看到了那条定位地址。
此时此刻,那条定位地址显示已失效。
林斐然看到照片从手机里消失的那一刻就一切都明白了。
是江濯发信息迷惑他,用定位欺骗他。
他没了依仗,江濯没有了担心,完全没有必要来见他,和他聊一聊。
接下来,该是他惶恐的时候了。
林斐然想到这里,不等他打电话给母亲所在的疗养院,疗养院那边就先给他打来了电话。
林斐然颤抖地看着来电提醒,他有一瞬间根本不敢接听,但他想到母亲,还是接通了。
“喂,是林先生吗?邵女士下个月的住院费用没有按时交纳,如若延迟,可能后续要缴纳滞纳金,如果选择出院,需要过来办理出院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