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彦章和秦文君的亲友都不多,婚宴没有大办,所有宾客加起来也不过十桌而已。
但因为萧清音和易水寒都来了,没有谁敢小看这场婚礼。
宴席是请京城有名的大酒楼醉仙楼的师傅来做的,味道相当好,萧清音都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饭。
放下碗时,肚子隐隐作痛。
她暗暗揉了揉肚子。
易水寒瞥见她的动作,询问道:“吃撑了?”
“应该是。”
“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
萧清音瞪了他一眼。
“你以为这是在家里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揉肚子,回头她怎么见人?
易水寒轻笑:“他们看不见的。”
非礼勿视是这帮宾客应有的素养。
萧清音别过头去,懒得理他。
但她揉了好一会,腹痛也没有减轻,胸口还有点隐隐作呕。
顿时有了不好的想法。
立刻离席去净室,抠着喉咙把吃下去的饭菜全都吐出来,直到把胃清空了才停下。
这才感觉舒服了一点点,但四肢还是极其无力。
她快速吞下一颗百解丸,正要出去通知其他宾客,易水寒的声音传了进来:“你还好吗?”
“我中毒了。”
她走出去道。
易水寒脸色骤变:“饭菜有毒?”
他们这桌饭菜是有人试过菜的,竟然还会中毒?
是毒药太厉害还是人有问题……
“嗯。”萧清音点头,“但暂时无法确定是哪道菜有问题。”
席上有应季菌菇汤、酸菜蒸扣肉、凉拌木耳等菜,这些食材都有可能含有毒素。
醉仙楼的师傅从业多年,照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纰漏。
除非有人故意为之。
就像当初在香岛,有人故意利用过期椰子投毒一样。
易水寒脸色沉了下来,当即吩咐易五去查看其他宾客,看有没有中毒的。
易五离开后,萧清音问易水寒:“你有没有不舒服地方?”
易水寒摇头。
“他们一直在给我敬酒,我只吃了几口菜,可能没吃到有毒的那道。”
萧清音不是很放心。
“你最好也清一下。”
“好。”
易水寒便去了净室催吐。
他刚漱完口,就有好几个宾客捂着肚子冲进净室。
等这些人吐完,萧清音给他们把脉检查,都给吃了百解丸。
随后在中毒的宾客和没中毒的宾客之间进行了一番比对,确定有问题的菜式是那道酸菜扣肉。
醉仙楼的师傅被喊过来时,整个人都懵了。
“我们没下毒啊!就是给我们一万个胆子,我们也不敢给陛下和娘娘下毒啊。”
萧清音问他:“酸菜是哪来的?”
“我自己泡的,酸汤都用了两三年了,没有出过事。”
萧清音当即让人取了酸汤过来。
验过后,确实是酸汤的问题。
“你们的酸汤有毒。”
师傅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昨天吃酸菜的客人还好好的。”
话音刚落,易五就进来禀报:“醉仙楼今天点了酸菜菜式的客人一共有十五个,有七个身体不适,不是呕吐就是腹泻。”
师傅瞬间脸色惨白。
“这怎么会,我们真的没有投毒啊。”
酸汤要是被肉毒杆菌污染,是会产生毒素的,这种毒素叫肉毒毒素,是最毒的神经毒素之一,少量就能致死。
萧清音不确定他们的酸汤是无意被污染,还是有意被污染。
只能交给刑部调查。
刑部把相关人员全都抓了起来,尚未展开审讯,就有个厨工在牢里自杀身亡。
这个厨工在醉仙楼做了三年,一直管着酱菜腌菜的制作。
还没审讯就自杀,显然有蹊跷。
但他孤家寡人,连个娘老子都没有,没人知道他私下和谁接触过,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投毒。
案子就这么成了悬案。
出了这么桩事,秦文君和柏彦章的新婚之夜自然被搅黄了。
柏彦章忙到半夜才回房。
秦文君得了仆从通知,知道宴席上发生的事,一直在房里提心吊胆。
见他回来,立刻迎上来:“怎么样?没出人命吧?”
“没有。”
柏彦章坐到桌旁,捏了捏眉心。
“幸好酸菜蒸得久,残留的毒素不算多,不然很可能……”
他没说下去,但秦文君知道后半句是什么。
帝后都在宴席上,要是双双中毒身亡,大熙的天就塌下来了,会引起怎样的混乱可想而知。
主子在自己的婚宴上丧命,她就是死上一万遍也不够偿罪的。
她一阵后怕。
幸好大家都平安无事。
见她脸都吓白了,柏彦章宽慰道:“因催吐及时,大家中毒并不深,过几天就没事了,你不用害怕。”
秦文君叹了口气。
不怕是不可能的。
柏彦章倒了两杯酒,递给她一杯:“我们还没喝合卺酒呢。”
秦文君翻了个白眼:“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喝合卺酒?”
“当然要喝。”
柏彦章平静道。
“不管这事是谁做下的,不管是冲我们来的还是冲帝后来的,对方的目的都是不让我们好过。
我们过得好好的,才是最好的报复。
要是人心惶惶,杯弓蛇影,寝食难安,就如了对方的愿了。”
秦文君辩不过他,接过酒来,同他喝了。
柏彦章放下酒杯,走到床榻边,捡起被秦文君扔在被子上的红盖头,重新给她披上。
秦文君:“……”
合卺酒都喝过了,才想起掀盖头,顺序是不是有点乱?
这到底是讲究呢,还是不讲究?
柏彦章拉着她的手到床畔坐下。
认真地走完掀盖头仪式。
——谁也别想毁了他期盼多年的新婚夜。
秦文君那些乱糟糟的思绪在他揭盖头那一瞬间全都不翼而飞。
心跳莫名加速起来。
柏彦章定定地看着她,眼里一片痴迷。
秦文君的脸红得跟樱桃似的。
柏彦章看够了,才道:“我先去洗漱了,我们一会安置。”
秦文君轻轻“嗯”了一声。
翌日她又累又困,睡到中午才起——反正也不需要敬茶。
被阻了大半天的天赐“蹬蹬蹬”地跑过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肚子。
秦文君纳闷:“你在看什么?”
“看弟弟妹妹。”
天赐一板一眼道。
“爹是不是已经把弟弟妹妹塞到娘肚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