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煞鬼突然露出急切的表情,我有些疑惑,但没有先开口。
他语气有些迟疑,“如果您真是那位贵人,求您帮帮我。”
怎么反过来求我?我更加纳闷了,转头问靳曜,“你和他说什么了?”
靳曜神色淡然,“不过是说了你的身份罢了。”
“要你多嘴。”
我顿时不满了,这事解决不了的话,大不了不管,没必要随便泄露我是娘娘命的事。
靳曜不以为意,“凡事有两面性,不要什么都往坏处想。”
我瞪着他,“你坑我还有理了?”
靳曜懒得和我争辩,问怨煞鬼,“你想让她帮你什么?”
“帮我解脱。”
原来怨煞鬼也不好过,这么多年来一直当个孤魂游鬼,有姥姥在,又磨不了刘老头。
其实当初姥姥有想过度化他,但因为他怨气难消,只好作罢。
他攒着这股怨气,直到姥姥出事,刘老头子死了,才把刘老头的鬼魂拘了,不断折磨。
刘老头不堪忍受,给儿子托梦之前,搬出过姥姥。
怨煞鬼没当回事,刘老头就说姥姥没了,还有我。
我从小被视为灾星,姥姥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曾对外说过我是娘娘命。
尽管这事被人当成了笑话,刘老头为了吓唬怨煞鬼,还是把我给抖出来了。
当时,恰巧被一道看不清脸面的‘黑影’听到了。
‘黑影’辨不出是人是鬼,审问了刘老头关于我的事。
没过多久,地府就发放了‘冤亲债主讨报旨令’。
怨煞鬼故意让刘家人以为是我姥姥在作祟,就是为了把我引来。
一开始,怨煞鬼没把我放在眼里,是因为看不出我有什么特殊,以为刘家人随便找来一个人糊弄他。
虽然奉旨讨报,阳间玄门的高人都不能干涉,但是有期限的。
债主最长的讨报期限,是一百五十年,三十年算是一代,即是要讨报五代之久。
无鬼不想投胎,怨煞鬼也希望自己能够转入轮回,一百五十年对他太漫长了。
不过,‘黑影’说了,只要我肯出手,冤亲债主讨报旨令就能作废。
对于突然冒出来,而且针对我的‘黑影’,我懵了,愣愣地问靳曜,“对方是谁?”
靳曜摇头,“觊觎你命格的人不知凡几,能弄来讨报旨令的,绝不简单。”
“我该怎么做?”
我很苦恼,怕会误入什么圈套,毕竟说我能让冤亲债主讨报指令作废,可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不像化解一般的冤亲债主,能采取‘办法会’的方式。
靳曜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会,才说,“他是人道冤亲债主!”
“人道冤亲债主?”
我怔住了,冤亲债主有好几种类型,一种是不会伤人性命的黑令冤亲债主,最多有诸多不顺,小问题不断。
一种为红令冤亲债主,会对人的性命造成威胁,譬如意外死亡、得绝症等等。
还有讨报期限最短的黄令冤亲债主,除非有修行、积阴德善功在身,不然普通人难有活命的机会。
比较厉害的是人道冤亲债主和天道冤亲债主,唯有大菩萨能出面作主、担代,让手中握有因果簿的城隍爷接受事主的诚心忏悔,消除债责。
怨煞鬼没把刘老头或其他家人磨死,我就以为是黑令冤亲债主,没想到居然是人道级别。
似想到什么,我踌躇道:“我该不会就是能办理和解的菩萨?”
靳曜嗤笑,“你未免太低估自己。”
也是,都说我可以让冤亲债主讨报旨令作废了。
但这事太过复杂,我已经不想多管了。
靳曜却说,“你不管也可以,老太婆可要损阴德了。”
刘老头背负多条性命,作孽在先,姥姥本不该插手这事。
可她却出手保了刘老头一命,还压制了怨煞鬼。
搞不懂姥姥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怕是陷阱,但我不得不收拾这烂摊子。
问靳曜要怎么作废讨报指令,这家伙让我自己领悟。
想来想去,我决定用大菩萨出面做主的方式,先沟通城隍爷。
我找来刘家人说明了情况,他们听得一愣一愣的,根本不相信我能平息这事。
“好心没好报。”
当我气得想撒手不管时,刘翠花不知怎么劝的,刘家人都老实了。
我让刘家人在屋里最阴暗的角落摆上了供桌、香炉、筊杯等物,还找来城隍爷的神像。
然后,我又吩咐刘翠花,“去拿一件你爷爷生前留下的东西。”
“我这就给你找去。”
刘翠花进了里屋,拿了一杠烟枪出来。
烟枪几乎都成黑色的了,一看就有些年头。
我接过烟枪,往神像前一放,让刘大柱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把门和窗户关上,点上蜡烛。”
我一边交代,一边拿了三支香点上,插在香炉上。
做足了准备后,我拿了黄纸铺在桌子上,用朱笔蘸了朱砂在黄符上画起了沟通鬼神的‘通灵符’。
虽说顶着所谓的娘娘命,可我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充当‘和事老’的法事,还得和城隍沟通。
万一人家城隍不理我呢?我心里有些忐忑。
画完通灵符后,我立马点上,用两根手指夹着,在城隍像前挥舞了几下,口中念着通灵咒。
黄符烧得很快,没一会就飘落在桌子上化成灰烬。
按说黄符燃烧完之后,我得掷杯筊三次,直至都有应杯,城隍爷同意修改了因果簿,这桩债事才算有个了结。
结果,我刚拿起木制的筊杯,城隍像前的香炉就毫无预兆地掉在了地上,撒了一地的香灰。
明明门窗紧闭,突然,一阵阴风从城隍像底下吹了出来。
一时间,被吹起的香灰如同烟雾一般充斥着整个屋子。
空气中的温度降至零点,冷得好像置身冰窖一样。
怨煞鬼瑟瑟发抖,“一定是城隍爷显灵了。”
不知为什么,我没有想象中紧张,出奇地平静。
“鬼、鬼啊——”
惊恐万状的刘大柱想夺门而逃,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脖子。
城隍爷虽然没有亲自来,但刘大柱出言无状,确实欠收拾。
我看了他一眼,淡声说,“放了他!”
随着我声音落下,扼住刘大柱的束缚力消失了。
刘大柱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这时,阴风停了,等香灰完全散去的时候,供桌上出现了几个字,是用香灰写成的。
这是我从没见过的字体,乍一看有种看甲骨文一样的感觉。
我居然看得懂字的内容,大吃一惊,“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