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都是轮班吃饭的,最先一批吃完饭的护卫们,稍作休息后便走到了外围巡视。
太子看的方向,是几辆辎重马车后头,十几个护卫不知怎么回事,捂着肚子全跑开了。
太子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立刻叫来了庞校尉。
庞校尉问了几人后,没当回事,只说是几个手下吃坏了肚子,跑到林子里如厕去了。
太子眉头微皱,心里莫名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他转头吩咐冯公公:“去取些药来。”
冯公公顿时会意,带人去车上取了止泻之类的药。
可等了许久,都不见那些护卫们回来,这下,别说太子了,庞校尉也觉得不对劲了,叫了一行护卫去找人。
护卫们钻进树林子里,一边喊一边往前走。
可突然,叫喊声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一声尖锐的啸声,从林子里传出。
下一刻,就见一支支箭矢破空而出,朝着太子等人所在的方向急射而来。
众人脸色大变,慌忙找躲掩。
“保护殿下!!!”
冯公公冲到太子面前张开了胳膊,像只老母鸡似的挡在太子身前。
护卫飞快聚拢,将太子围在中间,护着他往最近的土坡后躲。
庞校尉骂骂咧咧的怒吼着,房大人等人缩在马车后头,满脸惊惧。
没多久,敌人的第一波箭矢射完了,庞校尉大吼一声,带人冲进了林子里,和敌人厮杀起来。
太子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个庞校尉作战毫无章法可言……警惕性不够、经验也不足,恐怕是故意派了这么个人随行。
好在随行的禁军护卫当中,有太子的人,正是此行护卫的副手。
他带着心腹手下们守在太子身边,并未跟着庞校尉冲进树林。而是将太子和其他人隔开,警惕的目光扫视四周。
“殿下千金之体,还是尽快离开此地为好。”
太子一挥手:“孤怎能弃众人不顾独自逃离?”
“可是殿下!”副手急了,“敌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恐还有其他后手。”
随行的其他官员也跟着劝,尤其是那位房大人,情绪激动地拍着胸口,也赞成让太子先走。
见太子不应,那副手话语一转,又说道。
“前方不远处就是赵县,属顺德府下辖,可找顺德府总兵借兵回防营救。来回也最多两个时辰,定能将这些贼子拿下!”
他说得铿锵有力,就连冯公公也跟着劝。
太子计算了一下从这里到顺德府的距离,遂点了点头,同时说道:“快马加鞭,尽量缩短时间。”
副手松了口气,吩咐其他护卫们:“人多反而快不了,你们留下照看几位大人们,我一个人跟着殿下就行了。”
护卫们自然不会质疑,立刻有人牵来两匹马。
太子和副手翻身上马,没有耽搁分毫,朝南飞奔而去。
太子平时也常骑马,但还从来没有这么快地赶路过。
一路颠簸得他肚子里翻腾不已,都快要吐了,只能咬牙忍着。
而这时,副手的声音夹着风从旁传来。
“殿下,官道宽阔却易露痕迹,恐怕会被敌人追上,下官知道一条小路,能更快地赶到顺德府。”
太子点了下头。
于是,两匹马微微调转方向,离开了官道,钻进了一条无人知晓的小路。
行经一段路后,太子忽然听到了哗哗的水流声。
他心中微动。
果然,没多久,眼前就出现了一条急流翻滚的河。
河水带起泥沙,颜色如同泥浆般,显然是最近暴雨造成的。
太子下意识转头看向了河流方向。
就在这时,他胯下的黑马突然发出惊惧的嘶鸣,来回横跳,险些将太子从背上颠下来。
马受惊之下根本不顾方向,疯狂朝着那河流冲去。
连人带马,直接冲入了河流之中。
河水湍急,泥浆一下子灌入口鼻,根本无法开口呼救。
奔腾的水声,掩盖了所有声音。
他的身体在水中起起伏伏,很快就沉了下去。
那副手目光沉沉地看着这一幕,见太子身影消失,眼神一扫,调转马头,飞速离开了此地。
…………
京郊,皇庄。
宋惜白正看着东宫送来的东西。
魏红在旁絮絮叨叨:“杜承徽听说主子有孕后,缝制了不少小儿衣衫,都在这箱子里呢!太子妃娘娘也命人送了不少衣物过来,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绣着四爪蟒纹,贵气无比。”
宋惜白看着面前打开的一大一小两个箱子,嘴角抽了抽。
大箱子里放的是太子妃准备的孩子衣物,金黄明黄一大片,眼睛都要闪瞎了。
“肯定是太子妃亲自选的。”
这品味……太明显了。
宋惜白有些无语。
不过太子妃看起来是好意,也不好拒绝。
于是,宋惜白伸手拿起了一件绣着祥云的衣裳摸了摸。
“针脚细密,都看不出来……哎呀!”
宋惜白突然低叫一声,眉头一皱,将衣裳扔回箱子里,低头看着指头。
食指的指头上,缓缓渗出了一滴血。
魏红脸都变了。
“主子?!”
宋惜白眉宇微松:“没什么,好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魏红砰得一声关上了箱子,咬牙切齿道。
“奴婢就知道太子妃没那么好心!”
一旁的拂柳飞快跑去内室取来了药箱,要给宋惜白上药。
宋惜白被她们这副样子逗乐了。
“不过是扎了一下,就这么一滴血,不涂药一会儿就好了。难不成我就脆弱到如此地步,针扎一下就要……”
她话还没说完,魏红大惊失色,顾不得主仆之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呸呸呸!主子,不吉利的话可不能说。”
宋惜白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行行行,我不说就是了。”
魏红松开手,急急跪了下来:“奴婢僭越了,还请主子责罚。”
宋惜白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算了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拿箱子衣裳她是不敢再碰了。
其他人也不让她碰,魏红叫人抬了下去,芳琪嬷嬷带着人一寸一寸地仔细检查过,才找到了一个极小极小的碎针头。
还没米粒大,正好插在衣领的褶缝里。
芳琪嬷嬷手粗糙,检查的时候没有发觉,此刻也后怕不已,急着过来请罪。
宋惜白没怪罪她。
“这应该不是故意藏的针,嬷嬷别自责了。对了,其他衣裳也检查过了吗?”
“老奴叫人仔仔细细检查了三遍,又洗了两遍,想来应该没问题了。”
话虽这么说,但大家都不放心,把孙太医请了过来,直到孙太医亲口说没事,众人才算是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