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衡林和卢逸诗半点都不知道卢老爷子在打什么主意。
两个人还是每天单纯地在一起——谈生意。
赵衡林是发现，自己周围没有一个能和自己聊这些话题的人。
卢逸诗则是认为，赵衡林丝毫没有嫌弃她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做营生，甚至还愿意和自己进行交流。这是很难得的事。
两个人都没往那方面去。
好吧，少女情怀总是诗，卢逸诗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想法的。
但她很快就把这股小火苗给掐灭在了摇篮里。
卢逸诗现在更想要的，不是儿女情长。而是安身立命之所。
自从她接手家中产业后，父亲与母亲就不再是过去疼爱自己的模样。
自己就仿佛成了家中一个不相干的人。
就连哥哥也一样。
整天说些阴阳怪气的嘲讽话。
卢逸诗把这些都记在心里。她不表示，不意味着她的心不疼。
她很想有个人，可以诉说自己心中的苦闷，在为难的时候，可以向对方请教。
现在有了赵衡林的存在，让卢逸诗万分高兴。
赵衡林托着腮，问卢逸诗，“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
卢逸诗嘴角翘着，“你说。”
赵衡林有些困惑，“为什么我刚见你的时候，你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现在却每天都……”
他一下子卡壳，想不出什么词来。
“像个寻常的女孩子一样。”
卢逸诗的脸黯淡下来，就连笑容都显得勉强。
“这是没办法的事。如果在外面显得软弱，那些掌柜就会仗着我年幼糊弄我。给我假账本，甚至连铺子都不让我进。”
赵衡林听着有些心酸。
自己只看到了卢逸诗雷厉风行，坚决果断的一面。曾以为，这个小姑娘是个不会倒下的大树。
可实际上，她才不过十四岁。与自己差不了几岁的年纪。
她也会想玩，也会想闹。也会想要和父母撒撒娇。
卢逸诗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
“不过自从祖父将七十二家铺子交给父亲打理后，他们对我的态度好多了。”
卢逸诗没说的是，家里还是觊觎着自己手里的四家酒楼。
不过这些家事，不便对赵衡林说。说出来，也不过是徒增他的担心罢了。
“不说这些了。说说酒楼的新菜谱吧。”
卢逸诗说道：“我想过了，我家酒楼本就生意好，并不需要多那么几道菜。我只要一道红烧肉就行。别的你自己留着，也算是你的秘方了。”
她想了想，又道：“赵哥哥，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开一家酒楼？”
赵衡林一愣，旋即苦笑着摇头，“开一家酒楼是可是容易事。不说别的，单单是盘下铺子来，就是一大麻烦事。”
卢逸诗挑眉，“你缺钱？不会吧，如今你的糖霜和雪盐卖的全彭水县都是。方子又是你独家的，怎么可能会没钱呢。”
赵衡林摇摇头，“钱都在我母亲手里呢。我哪里懂算账这种事。再说了，我家当初分家产的时候，就不过分了些下等田。如今一家人的嚼用，都是靠我一个人在赚。”
自己的纨绔之路，还远得很呐。
“原来是这样……”
卢逸诗思索了一会儿，“这好办，我借钱给赵哥哥不就行了。”
赵衡林瞪大了眼睛，“你借钱给我？！”
卢逸诗笑得狡黠，“按行规，九出十三归。三年为期，如何？赵哥哥借是不借？”
赵衡林听得牙酸。
九出十三归，这和高利贷有什么区别？
但同时，他也很心动。
自己手里有这个时代没有的菜谱，完全可以开一家创意菜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还知道有味精这么个东西的存在。
卢逸诗催促他给自己回答，“怎么样？赵哥哥干不干。你若是干了，若是人手少，我还可以借人给你使使。”
赵衡林犹豫道：“这事儿有点大，我得回去和我母亲商量商量。”
“成！反正赵哥哥要是缺了钱，就同我借。我们按行规来啊。”
赵衡林挠挠头。这个小丫头片子，都快成钱精了。
回到家后，赵衡林就去找梁氏。
却被拦在了门外头。
“主母正在给小姐喂奶呢，少爷这时候进去不方便。”
赵衡林点点头，这时候进去，自己的确不方便。
等了会儿，乳母便将小丫从梁氏的房里抱出来。
梁氏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外头是不是衡哥儿在？进来吧，我现在这儿没事了。”
赵衡林“哎”了一声，从容进去。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奶香味儿，挺好闻的。
不过看着紧闭的窗户，赵衡林皱了眉头。
对于刚生产不久的妇人来说，通风是很重要的。
他吩咐几个婢女，将窗户打开一道缝，好让空气进行流通。
梁氏也不阻拦，笑眯眯地看着赵衡林叮嘱这个那个。
“衡哥儿今天过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赵衡林有些羞赧，“是有件大事，要和母亲商量商量。”
梁氏会意地让婢女们全都出去，身边只留了一个嬷嬷在外间守着，不许人进来。
“是什么大事？你说来听听，母亲替你把把关。”
在梁氏眼里，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赵衡林，依然是自己的儿子，依然需要自己的照看。
赵衡林将自己与卢逸诗的对话一股脑儿地告诉了梁氏。
末了，他说道：“儿子的确想开家酒楼。可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负担不起。”
梁氏沉吟了一番。
“若是衡哥儿你真想去开，那就去开。以前家里没你这份收益，为娘的都能打理地井井有条。哪里有现在少了你这份钱，家里就过不下去的道理？”
“只是像你说的，开酒楼不是间小事。首先门面就得大，上下得有两层楼。楼上雅座，楼下大堂。还有这人手，也少不了。更要紧的，是菜肴的滋味。若是味道差了，怕是只做一次生意了。”
赵衡林信心满满，“菜肴口味的问题，母亲就不必担心了。我从书上看到一种配方，可以让菜肴的味道变得美味无比。”
梁氏眼睛一亮，“果真？”
赵衡林很笃定地点头，“自然，难道儿子还会骗母亲不成。”
梁氏点点头，“好，这酒楼你就去开。若是你父亲有什么怨言，让他只管来找我便是。”
赵衡林没想到梁氏对于自己开酒楼这件事，竟然毫无保留地全力支持，心里感动极了。
自己以后一定要对母亲好，还要对她生的小丫好。
赵衡林心里默默下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