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叫幕僚连夜改了结局,中间也增减了一些情节,多了悲凉的氛围。
随后,那位幕僚将这出戏送到了相熟的戏班子了。
戏班子的班主经验丰富,眼光老辣,排练好第一折戏后就开始登台。
文戏不像武戏那么麻烦,排练的时间要短得多。
因这戏词比较白话,故事贴地气,情节曲折,刚一上演就赢得了京城老百姓的喜爱。
班主赚得盆满钵满,喜不自胜,京城中关于“花神”的各种传说、故事和流言,也以意想不到的速度风靡开去。
而这个时候的东宫,宋惜白却接到了仁寿宫太后的传唤。
来传话的,是一个穿着朴素的姑姑。
宋惜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太后娘娘叫我?不是叫太子妃娘娘?”
那姑姑含笑摇头:“太后娘娘说了,是请熹良娣。”
宋惜白摸了摸鼻子,心中纳罕,不知道太后找自己什么事。
推辞是不可能推的,那毕竟是太后。
于是,宋惜白和和气气地朝那姑姑说:“容姑姑稍等片刻,我换身衣裳就来。”
姑姑退了出去,魏红急忙跑去找衣服。
“主子,之前的宫装都不能穿了,新的宫装还没做好,可怎么办啊?!”
这些日子宋惜白深居简出,除了早上去给太子妃请安,平时几乎都不出门。
见太子妃不需要讲究穿着,宋惜白每天穿的都是家常的衣服,宽大的上衣和裙摆,将她的肚子掩藏得很好。
但见太后就不一样了。
太后这么正式地传召,按理来说,宋惜白得穿专门的宫装去才行。可宫里的宫装,都是制式的,她最近胖了不少,这一上身,肯定会显出腰身来。
宋惜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叹了口气。
“算了,就穿那身湖蓝色的家常衣裙吧!”
魏红找了出来,帮宋惜白换上,又给她重新梳了发髻,插上了新做的绿松石发簪。
这一搭配,显得清爽不少。
收拾妥当后,宋惜白吸了吸肚子,带着魏红、拂柳和两个内侍,跟着那姑姑离开了东宫,朝仁寿宫走去。
今日的天气格外得热,刚一出东宫大门,火辣的阳光落下,让人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路上她忍不住想,幸亏仁寿宫离东宫很近,要不然,这么热的天,走到半路就一身汗了。
她这裙子是纱制的,不知道叫什么布料,做成裙子后显得有些蓬,可要是出了汗,就很容易粘在身上。
宋惜白一行人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仁寿宫。
两名嬷嬷亲切地拉着她进了太后的寝殿。
宋惜白一进门,意外地发现丁香和她爹都不在。
最近太后的情况越来越好了,上半身能动了,所以她爹不用天天盯着,隔三天来请一次脉就行了。
但施针和康复按摩是每日都需要进行的,所以丁香应该在才对啊!
宋惜白心中疑惑,忍不住转动眼珠子扫视四周。
结果这视线还没转完一圈呢,她就听到了太后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不用找了,我把丁医女遣走了,她这会儿不在。”
宋惜白一惊,猛地抬起头来。
内室的帘子被拉起,富贵奢华的的拔步床上,太后正倚靠在床头看向了这边。
宋惜白定了定神,浅浅地福了一福。
“妾身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身体可好些了?”
太后伸出自己略像僵硬的左手,握了握五指,又松开,叹了口气。
“好是好些了,但要想恢复从前,估计是不可能的了。”
宋惜白心里一紧,忙劝道:“有宋太医和丁香在,定能治好太后娘娘的,您不必担心。只是这卒中之症,治疗的时间长一些,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毅力。”
太后摆摆手。
“我都这把年纪了,早就看开了。此次能将我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宋太医和丁医女确实要记一功,但这最大的功劳,可不是他们俩。”
宋惜白眼神闪了闪。
所以,太后是猜到了才让自己过来的?
宋惜白沉默了,纠结着该怎么应对。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一来,太后的语气听着挺和善的,二来,自己虽然有所隐瞒,但怎么说当初都是救了太后一命,她总不会恩将仇报。
只是,这身份怕是要瞒不住了……
宋惜白眉头微微一蹙。
不知道太子的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她低头思量着,太后见她不说话,朝其他人挥了挥手,让宫人们都退了下去,只留了个老嬷嬷。
“你别害怕。”太后温声说道,“这宫里头的人啊,哪个没有秘密?你的医术,算不得什么,我叫你来,也不是质问的,只是有些好奇你的身份。”
说到这里,太后顿了顿,不等宋惜白回答,就又接着说。
“你若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但这救命之恩,我可不能白白受了。”
她笑着朝那老嬷嬷点了下头。
老嬷嬷会意,转身抱了个大大的木盒子出来。
“这是我年轻时用的一些东西,如今老了,用不上了,就送给你吧,熹丫头。”
那木盒子被递到了宋惜白面前。
老嬷嬷打开盒子,里面摆满了华丽的首饰,流苏步摇、发簪、手镯耳坠项圈,琳琅满目,还有一个更小的匣子,装着各色宝石和指头大的东珠。
宋惜白连连推拒。
“这太多了。”
“都是身外之物,放在我身边也是蒙尘,我又戴不出去。”太后不以为意,“还是说,你嫌东西少了?”
宋惜白生怕太后又做出什么大举动来,惹人注意,想了想,觉得这一盒首饰还是收下稳妥。
不过,她没伸手,而是朝老嬷嬷说道。
“劳烦嬷嬷将这盒子交给我的宫女。”
老嬷嬷眼底闪过一丝光芒,笑着应了声是,走出去交给了魏红。
“既然都说开了,熹丫头过来给我把把脉吧!看我这把老骨头,还有几分恢复的可能。”
太后开口说道。
宋惜白依言走了过去,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伸出两根手指,按在了太后的右手上,细细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