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安宁还是不愿意相信。
这么年轻鲜活的生命，真的会就此停留在这个年纪。
秦子杰推了推眼镜框，“办法还是有的，只是……”
“只是什么？”祁野紧紧盯着他。
“只是病人需要承受很大的痛苦。”秦子杰有些不忍心再说下去，“这种办法你应该也在案例里看到过，就是用手术和药物续命……”
“但是病人往往要承受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力。”
“上个接受这种方案的病人，也只撑过了三年。”
这几乎是一个残忍的选择，不论是对病人还是对家属。
是要苟延残喘忍受痛苦艰难的活着，还是抛下所有一身轻松的离去？
祁野落在阴影的脸庞看不清楚神色，声音满是疲惫，“等他醒过来，让他自己选择吧。”
生命本就是病人自己的，尽管是亲人也不该插手他的决定。
“对了。”秦子杰为难的看了眼安宁，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有个通知，院长让我转达给你……”
似乎看出了秦子杰的犹豫，安宁说，“没关系的，你说吧。”
除了祁琛的病情恶化，其他再糟糕的事情他们都能坦然接受。
“院长决定先让你暂停一下。”
这也算是比较委婉的说法了。
祁野疲惫的闭上双眼，揉了揉额头，“我没有意见。”
他现在的状态确实很难再继续工作。
“那他能继续跟进祁琛的治疗方案吗？”安宁帮祁野问出这句话。
秦子杰看向她，“当然可以了，毕竟祁医生也是专业的优秀人才。”
“不过你们别太担心，现在病人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大概在12小时之内就会醒过来，到时候你们再跟他商讨一下。”
“好。”安宁真诚的看着他，“那就谢谢你了。”
为了祁家的事情忙上忙下，甚至一夜都没有休息。
秦子杰不在意的摆摆手，笑着说，“没关系的，首先我是个医生。”
首先他是个医生，没有办法看着病人倒在他面前而无动于衷。
或许在此刻，祁野对秦子杰的态度彻底的转变。
不再是一个看情敌的眼神，而且一个再看一位可敬的战友。
“行了。”秦子杰不去看两人握得紧紧的手，“你们赶紧去休息吧，我也得去补觉了。”
“好。”安宁说，“那再见。”
秦子杰给两个人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看着似乎释怀了什么东西。
安宁坐下来，不放心的看着祁野，“去我办公室休息吧？”
她办公室里有个内室，里面摆的有床，平日里用来休息，正好派上了用场。
祁野乖巧的点头，任安宁拉着他的手把他带走。
不大的单人床此时容纳了两个人，让两个人都不得不紧密的贴在一起，才不至于从床上滚落下去，但是这样却让两个人几乎没有缝隙。
怀里是温软的人，鼻尖充斥着熟悉的味道，一一抚平祁野高度紧张的大脑神经。
安宁说着祁野的眉眼一一描绘，手在掠过紧皱的眉头时有些心疼。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尽管她这么说，但是祁野却无法做到。
“我……”祁野缓缓开口，“我是不是很没用。”
安宁一怔，奇怪的看着他，“不是，为什么要这么说？”
“明明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也救过不少人。”祁野茫然的看着她，“但是我却救不了我哥。”
那个经常以兄长身份命令他，但是从来没有真的让他做过不想做的事的祁琛。
讨厌他是真的，不想让他死也是真的。
安宁心疼极了，抱着祁野的手紧了紧，“不会的，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在这种巨大的悲痛和压力下，唐恬恬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但是祁野抗住了一切，忙了一整夜，只在她面前流露出来几分脆弱。
“你真的很棒了。”安宁喃喃道。
她此时此刻更希望祁野能通过一些手段发泄一下情绪，作为这方面的医生，她当然明白负面情绪累积到一定程度会发生什么。
但是看着祁野疲惫的脸，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满心满眼的心疼。
“睡吧，醒来了一切都好了。”
安宁轻声说道，随即哼起柔柔的小调，双手也跟着节奏轻拍祁野的背脊。
在安抚下，疲惫了一晚上的祁野在歌声里缓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