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灼原先还仅存的一丁点一丁点的害死人的愧疚瞬间就蒸发了，毕竟，当知道那个女人想杀小宝的时候，她原本是想当场杀死她的，现在也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没记错的话你明天不是要出征吗？看完了人就快些离开吧。”司徒谦人多看了古灼的手臂一眼，没等他回复，径自就走到外头去了。
颜清清等人也识趣，不一会就各自找了借口离开了。
“很痛吗？”盈歌抚着她微微隆起的眉头，眼含关切。
“没有，还行啦~”
“别瞒我，你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印在他的眼中，又如何会错过她吃痛的小动作。
古灼抓住他的双手，轻轻地摩挲着，温声道：“是真的没大碍，只是被砸到了，多少有些肌肉酸疼而已，你刚才也听司徒说了不是，难道你连他都信不过吗？他可是我们遇见过的最厉害的大夫哩~”
明知道她在扯开话题，他还是由着她去了。虽然说他信得过司徒谦人，但隐隐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的。
古灼见她又皱起眉来，索性献上了香吻，直到被他下巴的胡子刺得痕痒才“咯咯”地笑出声来。
“明日就出兵了？”
“嗯，其他三个联盟的兵已经聚合，明天在纳水出发。”
“可有把握？”
“七成。”
他是个实诚的男人。
古灼舒服地倚在他的怀里，觉得手臂的刺痛似乎小了一些。他温热的怀抱在这冬日的冰冷里如同火炉一般，能给予她源源不断的热力。
“刚才……吓坏我了。”她的手倏然收紧了一些，“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如果小宝真的出事的话……”
盈歌执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萨满帮昌儿求过福，说他是安生命，一辈子幸福安康。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好像是叫吉人有……什么来着。”
“吉人自有天相。”
“对，吉人自有天相。”
他微眯着眼，“小家伙这辈子都会安虞，你不用担心。但是司徒谦人刚才说对了一件事，我对不起你。当初我就应该直接把她杀掉的。”那个疯女人，就不该留她的狗命。
古灼轻笑道：“萧元一是燕云之地的重要官员，我知你还指望着用他同宋国做交易，留住徒单阮莹的命估计也是为了他吧？你不用管别人怎么说呢，盈歌，我理解你的。”
“我知道。”一直以来，她为了他，为了完颜部，为了女真族的隐忍，他一直都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心疼。”
古灼笑颜更灿，“你的嘴真的好甜哦~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都不知你是这么暖的男人哩。”
“可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个很特别的女人。”
“这是自然的，我那么聪明~”
盈歌沉沉地笑了，胸膛随着他的笑上下起伏着，最后才顺从地回了句：“是的，我完颜盈歌的夫人，真的特别聪明。”
“总归是你的夫人~”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直到古灼觉得有些乏意以后，盈歌才让她在床上躺好。
“你要走了吗？”古灼心中隐隐有些失落，却意外地见他拖去了外袍和靴子，整个人陪着她埋入被窝中，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不，我把军队交给了颇剌淑他们，还有欢都和连力在，总之，一直到明日日出前，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古灼动容地在他胸前蹭了蹭，主动在他怀里找到熟悉的位置，趟好闭眼，连眉角都带着笑意。
“待会陪小宝多玩玩，今天他也被吓坏了，这会儿正是认父亲的时候呢。”
“好。”
“也多陪陪冬青，今天醒来以后它的情绪就比较激动，这会儿一步都不愿意离开小宝身边哩。”
“好。”
“……我知道你已经打过许多次仗了，战争这些事我是一窍不通，自然，我也不指望战场上不会死人，但是……”她往他身上又贴近了一些，把头埋在他的胸膛，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心情怅然，“但是我不喜欢死的人会是你。盈歌，我花了那么多时间才知道自己爱上了你，经历过那么多事才剩下我们两人的孩子，你要爱惜好你的命，不能死，知道吗？”
“嗯。”盈歌在她的额前落在一吻，郑重承诺，“我会尽力让自己活着回来。”
古灼眼里忽然就有了湿意了。
这句话，可比别的那些情话不知好多少倍了。
她强忍着哭意，埋在他的怀中久久不肯说话。
盈歌感受到她身子微微的颤栗，有些心疼，“别哭。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忘了吗，历史上的盈歌没那么快就死去。”
“可是……现在历史……变了呀……劾孙和劾者哥哥他们……劾里钵……你……”她的话已经不成完整的一句话了。
“傻灼儿，就算变了又如何。既然变了，那就变到底吧，今生，我要做不同于历史的完颜盈歌，我要和你白头，见过关外一切美景。”盈歌轻笑出声，那声音如同冬日里飘落的雪花，轻盈而美妙，“变了也好，女真的未来，完颜部的未来，在你那世界的历史里，我并不欢喜。既然变了，那我就为你创一个你喜欢的国家。”
虽然明知他说的这话带有安慰的意味，但古灼就是打心里欢喜。或许女人真的都爱这样的甜话吧，而她的小酋长夫君出口的甜话，可比那些什么总裁皇帝的要来得实际，来得甜腻哩。嗯，她是这么认定的。
到最后，盈歌真的就陪着古灼和小宝不曾离去，期间只是遣了阿骨打倒军营中下达一些嘱咐，又到劾里钵那儿与他辞了行。颜清清就趁着这中间盈歌离开的空档给古灼吃了抗生素，司徒谦人和绮丽也悄悄地观察起古灼手臂的情况来，至少，一切看起来暂时还是乐观的。
漫漫长夜，古灼觉得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依偎在盈歌的怀里与他说了许多，说她的世界，说他的从前，说他们的未来。等到华星落去，旭日初升的时候，古灼早已酣睡在盈歌的怀里，一旁的小宝就躺在二人身侧，睡得正甜。
冬青早早地醒来了，蹲在床前，似乎是知道盈歌要远行似的，正直直地盯着他，似乎在等命令。
“你做得很棒了。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她们母子，你们三，等我凯旋归来。”
“汪！”
盈歌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又揩了揩小宝的脸颊，最后在古灼的唇上落下了深吻后，这才一身戎装地毅然离去。
等到小宝饿醒嚎啕大哭的时候，一直候在外头的木朵儿这才觉着不对劲，擦干两手赶紧进来抱着孩子时，却见原本应该醒来的古灼这会儿满脸通红浑身发烫。
“夫人？夫人，你醒醒……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快来人去找司徒大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