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白泽听了老咸鱼的话,身体陡然僵住,甚至忘记了呼吸,压住心中钝痛,他失魂落魄地抬手对着老咸鱼恭谦行了一个后辈的礼仪:“此前多亏前辈出面维护,白泽才得以求得一条生路,此番大恩,前辈日后有需要白泽相助的,白泽定义不容辞。白泽重伤苏醒,身体有些疲累,就先回去歇息了,请恕白泽无法继续招待。”
“好,好!”
老咸鱼若有所思地看着白泽,眯起眼笑着应道。“前辈告辞!”
白泽再度躬身行了一礼,抬起虚浮的脚步,朝着门外走去。看样子,他的阿堵已经成长到了他无法企及的地步,她已经不需要他了,一切不过都是他自我感动罢了。有那么一瞬间,白泽心中生起了悔意,若那时没有选择快速治愈,早些陪在阿堵身边的念头,会不会他跟阿堵之间有不同的结果?要怪就怪他太过自负,否则也不会自食沦为凡人的苦果。更不会连一只化形的大胆对她袒露心迹的兔子都无比羡慕……好累,身心俱疲,好想好好的休息一下。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没有走出去?内心无比煎熬,表面上白泽如往常一般清冷自持,只是他快维持不下去了,好想快些离开。他不想让阿堵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否则对他更加没有好感了吧?“哒……哒……哒……”白泽沉闷的脚步声清晰入耳,直到他背对着她时,堵花雨才敢抬眼肆无忌惮地瞧他。高大挺拔,举世无双的的背影依旧,萧条清减的身形看起来却有种万年孤寂的凄楚。虽然刚被拒绝,可堵花雨却是无法狠下心来,将他连同往日的无上的荣光一并隔绝在外。他生来便以天下苍生为重,哪怕就是短时间失了修为,也不可能将天下苍生的安危置之门外。初见时,若不是担心她会被魔息所侵,也不会留在堵龙家族,在堵龙家族危难之际,挺身相护。罢了,终究只是属于天下苍生,而不是她一个人的男人!既然他只想要一个此生唯一的徒弟,那她在他成为凡人的这段时间,应了他便是。她不愿意将来他恢复修为时,留下道心上的隐患,最终无法精益。她不想毁了他,可若是开口,又该以怎样的语气?重了会误以为是在训斥,发怒,轻了被误会她在撒娇怎么办?眼见白泽就要离去,堵花雨内心没有缘由升起一股浮躁!真是的,这个男人在感情上能不能干脆一些?“啪”地一声,纤手怒拍桌案,直接起身上前,三步并作两步,将即将跨出闺房门的白泽拽住。本是怒气冲冲,却在触碰到白泽剧烈微颤的身体时,这才惊觉他忍的很痛苦。原来拒绝她,他也不好受么?白泽也没想到堵花雨会追上来抓住他的身体,这让他所有的克制与隐忍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不忍心将她推开,只得沙哑着嗓音道:“阿堵,不用你搀扶的,我自己能走回去。只是今日之事,对不起,你不用太难过的。”
他能做的,怕是也只有这些了吧?白泽在心底无情地自嘲着。“留下来吧……”伤了她,一边拒绝一边还在温柔地替她考虑,堵花雨真心恨不起他的优柔寡断来。大概再逼迫他的话,会如拒绝晨曦那般决绝而惨烈。她可不忍心再伤他了。见白泽满脸茫然,堵花雨深吸一口气,收起了心底所有旖旎的情丝,再次道:“留下来吧,好歹你是我师尊,我想老咸鱼亲自来跟我商量的事情,定然不是小事。”
言毕,不动声色地松开自己失控之下紧抓住白泽的手臂,毅然转身坐了回去。白泽只觉得手臂上力度一松,他的心也随之死去,知道阿堵是因为公事留下他,他也不再坚持离开,点了点头,紧随堵花雨朝着屋内走去,只在她右手边安静坐下。“有什么事情可以说了吧,老咸鱼?”
堵花雨剐了一直看戏的老咸鱼一眼,神色中尽是不耐烦之意。“咳……小废柴,我可从未见到过你欲求不满的模样,怎么不能多看几眼?”
末了不怕事的添了句,“小兔兔被我调教的很好,包你满意!”
老咸鱼说完,四道如利刃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顿时觉得自己被喂了一嘴的好狗粮,好嘛,在这方面倒是挺心有灵犀的嘛!“对我就是欲求不满,要将小兔兔给办了!所以有事说事,没事就滚吧!”
管你什么化神期修士,直接开怼!一旁静坐的白泽,却是不经意间蹙起了眉,藏在袖子里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碍于摸不清二人之间的关系,也没开口阻难,阿堵口中的老咸鱼最起码也是跟昆天元不相上下的化神境修士,等无人之际还是劝她下次言谈注意些好。绝世强者的癖好习性都很奇特,这次没有生气,万一下次触了他的眉头,盛怒之下直接让她身死道消。之所以没有当场阻止她的“无礼”,自然是因为她说的欲求不满之事,她虽然没有明说,终究是恨了他。居然为了发泄对他的怒意,就连轻贱自己的话都能说得出口。一时间他不知该如何做,只能保持沉默,当一名最无关紧要的看客。“好了,好了,不说废话了,本咸鱼向来随心,很喜欢你们堵龙家族一窝废柴,所以这次来是来投靠你们的,给你们当保镖,价钱都好商量。”
老咸鱼本以为自己会坚决收到一句“没钱”来堵他的口,却没想到堵花雨在冷静片刻,突然严肃道:“可以,救白泽一次性命,一万枚灵石,再多没有!”
“阿堵……”听到熟悉的唦哑欲言又止的呼喊声,堵花雨只觉得心痛,连忙打断白泽继续说下去:“这是我欠你的,不论你拒绝还是同意,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老咸鱼这次你也不许跟我讲价,一万枚灵石真的是我目前的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