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知府明白其中的缘由,劝道:“林氏莫再狡辩了,林将军是沙场战将,你作为林府儿女,今日犯下如此罪行,死不足惜,若能知错慷慨认罪,也算是不枉林将军的英名。”
林羽砚恼火,脑壳都快冒烟了。
好迂腐封建的一群人!
她耐着性子,举指发誓:“若我有一字假话,就死无葬身之地!吴大人即使要将我定罪,也不差这一晚的时间,明日,我一定可以自证清白,这场走水本就是意外!”
“八日后一定会下大雨,吴大人若是不将此话上禀宫中,向各州、县发下防洪防涝文书,届时旱灾怕是要成为洪灾,置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到那时,两位大人如何自处?”
“民女恳求两位大人将原委向宫中禀报,若是八天后依然没有下雨,民女死不足惜。”
林羽砚的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连佃户听着都有些犯怵。
林氏能下如此毒誓,莫非真的会有雨?
吴知府和魏尚书直犯嘀咕,魏东峰在圣上跟前也算常露脸,见吴知府一直盯着他,他一咬牙,道:“将林氏暂时收押庄子,待本官上禀圣上,再听由发落。”
林羽砚松了一口气,幸好,能捡回一条小命。
那两个捕快又要来押她,林羽砚指着他们:“你们别过来,我自己走。”
她捏着胳膊往庄子里走,顺便把瘫软在地的墨菊扶起来,墨菊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的使不上劲。
她说:“别怕,咱俩暂时死不了,回去睡觉去。”
墨菊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四小姐往里走,她还没回过神,只知道暂时不会丢命。
怎么感觉四小姐哪里不一样了?
墨菊低头看四小姐拉着自己的手,眼睛泪汪汪的。
大难之中能得主子如此看重,纵使是明日要死,她也不怕了。
回到原来的柴房,林羽砚已没有多余的一点力气,她往床板上一躺,擦干净了手里的琉璃珠,放在月光下看。
林羽砚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百思不得其解。
“琉璃珠怎么会出现在东郊庄子的山脚下?这到底是二皇子的,还是紫烟姑娘的?真是一个迷。”
窗外,在她看不见的暗处,一道身影悄然无声的从屋檐落下,停在墙壁后。
那人听到林羽砚的话,险些撞上窗台。
他翻身站稳,拿出匕首挑开窗纸,从洞孔往里看,这一看就瞳孔蓦然一缩。
这不就是二皇子的琉璃珠?
男子思索着,手已从衣襟中摸出银针。
林羽砚费力的翻了个身,她喃喃自语:“不管是二皇子的那颗,还是紫烟姑娘的那颗,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落在东郊山脚下……嗯哼,皇后娘娘呀,您的宝贝儿子这次闯祸喽。”
男子听到这里,眼睛透出深深的狐疑,罕见的迟疑起来。
林羽砚还在研究琉璃珠,别说,贵重的东西就是不一样,高温烧过擦干净了还跟原来一样,真金不怕火炼呀。
她把珠子放好在腰带里,这可是证明她清白的重要道具,不能丢。
林羽砚找了块破布盖在身上,呈大字型舒舒服服的躺好了,闭眼秒睡。
窗外的男子犹豫片刻,转身没入沉沉夜色中。
夏北·武策军营
山间大道响荡着急促的马蹄声,一匹骏马飞驰在道路上,月色下一路沙尘滚滚,很快就出现在军营大道的尽头。
箭塔上放哨的士兵远远就看到马背上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这身形……“报!是苍侍卫。”
刚报完,骏马已至军营门下。
男子拿出令牌,士兵看一眼就开了门。
骏马长驱直入,在营区外下马,就有小士兵上来接过马匹的缰绳。
“苍侍卫,校尉在营中。”
苍晟大步走过训练场,到后方高大的营帐中,隐约看到里面亮着烛火。
他站在营帐前,“校尉,属下来见。”
营中的烛火摇曳,又亮了二分。
苍晟低头等着,里面终于传出一声:“进。”
声音平缓低沉,在夜色中有些冷寂。
苍晟进入营帐中,他走了几步转进去,营帐中央,一位身穿玄色锦缎长衣的男子盘坐在蒲垫上,烛火下的案面摆着一张羊皮舆图,后面的盔甲映着火光,令人生寒。
苍晟拱手行礼,恭敬道:“校尉,属下回到东郊庄子的时候,大火已扑灭,庄子损伤惨重,寺庙不保,良田也毁了数倾。”
他把查看到的情形如实上报,吴知府和魏尚书是如何救灾安抚佃户的,一一说了出来。
男子平静听着,烛光下俊逸神朗的轮廓没有丝毫起伏。
苍晟说完庄子的情况,话题一转,道:“属下觉得,侧妃林氏有些怪异。”
他这句话落地,男子终于抬眸,深如湛海的眸子透出一抹冷意,惊为天人的俊颜偏生带出几分严厉,苍晟忽感后脑一凉。
他赶紧改了称呼:“是罪妇林氏,她言语有些怪异。”
穆延倾未有言语,视线再度落在舆图上,修长的食指轻点两下,分明有些漫不经心。
苍晟知道主子的意思,他继续道:“二皇子的琉璃珠在山脚被官兵搜寻出来,林氏大言不惭,说琉璃珠就是走水的元凶,明日自会证实,是琉璃珠引起的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