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临先你也不需要拿下,只有战圈还有纠缠,你为何不再多下几道命令,去指挥这些人赶紧结束战斗,去进行下一步。”
鹏铮寥对这一次战斗,仅存的不解,被他就这样说出了口,不带迟疑,简简单单,眼睛看向阳光,无视那些滚滚硝烟,老眼中,古井无波。年轻人摇头,嘴角勾起,道了一句:“没办法啊,前辈。”
“主人总得看一看,养了这么久的家伙,到底跟别人养的孰强孰弱。不然我那些肉,那些喂给他的畜牲,可不是没了意义?”
年轻人回头望去,目光只有老将的脸,精光中,疯狂尽显。战场,早已经变了样。阵型,已经失了型,圆不似圆,形不成形,羽械卫或两马挤在一起,或分离开来,让本就单薄的包围圈,变得残缺不全。羽械卫们知道,这样的阵型,已经达不到任何作用,只需要敌人最后一次冲锋,他们这些人,就会变成大浪中的一根稻草,虽坚韧不拔,但终会倒下。可眼前这些人,只在那里等着,跟着大队瞎移动着,完全没有进攻与冲锋的势头。这时候,就像是关住畜牲的笼子被它给撕破了,结果这畜牲一改那股凶劲,收起獠牙利爪,在笼子里晃荡,就是不愿意出来。这不是被驯服了,也不是说什么不敢出来,完完全全的,就是在等。等猎人放松,等猎人转身,然后咬断他的脖子。这事,明显的让人不用思考。只是,猎人发现以后,又没办法弄死畜牲,就只能在这跟它耗着,逼着自己聚精会神,不至于死的那样憋屈。“老吴,他们在这绕什么呢,这样下去,根本没个头。”
“要不你现在打进去?我保证我会在你后面掩护的,真的。”
“啧,没个正形,跟紧我,可别突然丢了。”
这要丢了,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回来什么样的玩意了。两队人马,就这样互相看着,盯着。两边人,都在等。“后方,有人!”
突然一个羽械卫回头,猛地看见一支人马,冲的极快,马脖子上满是筋脉,凸的好像随时都会炸开,鼻孔大张,汗水如雨。这马的体力,已经是濒临极限。到底跑成了什么样,才会把马累到这种地步!?羽械卫们回眸,不言而喻。山头上,年轻人笑容不再,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坐在地上,用手撑着上身,双腿挪动,一点一点放平,嘴中慢慢呼气,表情愈发放松,放松。他朝老将说了一句:“至于我没有再下命令,也挺简单的,不需要了啊。”
残缺之阵,紧绷之兵,再加上已经失去主心骨的将领。这一仗不管怎么看,都不会输。只是敌人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这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敌人的一根矛。跟战场中央的情况一个样。两个疯子,已经血肉飞溅,皮开肉绽了。两个人的身上,皆是伤痕累累。卫炎明的身上,插满了枪矛,斧钺,陷进了盔甲里,深入骨肉,姓秦的手还把在上面,用着劲,把这些兵刃死命地往卫炎明骨肉里面挤,往里面刺。穿过身子,那些兵刃已经被血肉磨钝,被骨头阻碍,没了锋利,根本穿不透另一面的战甲。这姓秦的,还是在这用力,向前迈步。他身上胸前插着的两把巨剑,都没办法停下他的脚步。一柄剑,穿过他的侧腹,从脊柱的一边穿出来,剑身镂空处被一团浆糊给填补完整,腥臭的血液就这样往下大滩大滩地滴落。另一柄剑,从他的小腹刺入,从上半身突出来,嶙峋的剑刃上还夹了一些碎骨头,看的人一阵头疼。触目惊心。“飞雁的……水,流,啊流。”
姓秦的还在唱,只是吐字变得断断续续,好像就是从牙齿里挤出来。他双目充了血,牙龈都给自己咬出血来,依旧在那把着兵器的柄。两个人之间,互相听着,听着牙齿摩擦的声音,内脏无助且低声的叫唤,骨头扭曲后断折的无力。还有,还有血液想要逃离,喷溅出身体落在地上的轻松。两个人互相看着,眼神复杂,瞳孔都有一些发散的迹象。“母亲,母亲。”
秦雄王嘴里念了两句,应该是两句歌词,有了些调子,但下一秒,他话锋一转,嘶吼着道:“我是不是在,照镜!”
姓秦的两手发力,将手中兵刃直接拔出卫炎明的身躯,溅出大蓬血浆。“不痛。”
卫炎明笑着,轻笑道。他手一送,把两把剑插的更深,直到剑柄末尾也不放,铁掌打在剑柄末尾,火劲爆发,把两把剑打的犹如箭矢,冲破秦雄王身躯,掀开他的血肉,带出一段碎骨。羽械卫看在眼里,齐齐倒吸冷气,向后退却。两个人的实力,都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一个人与百人,甚至千人对拼。但现在的这两人,却放弃了那种力量,选择了最野蛮,最是可怕的方式,在这里交换血肉,厮杀不止。“这两人,傻的吗?”
他们这样想,却不敢这么说。血浆是红的,火焰是红的,染的兵刃也通红一片,映照在眼里,教他们有些感觉可怕。见过秦雄王的战斗,见过他的不屈,誓死不退。这些士兵对他的印象,还是有些向往,倾佩。但这时候的他,只让羽械卫们,感到可怕。“是了,母亲。”
姓秦的又说了一句。“我是在照镜。”
不然为什么,他怎么也倒不下,我也怎么都倒不下。是了,母亲。这镜子,真亮丽。姓秦的手又落下,捅出两个窟窿,喷出两朵血花,逼得那姓卫的吼一声:“不痛,不痛!”
他真的不痛吗?笑话,怎么可能。所以,秦雄王跟他一齐喊:“我可是,痛死啦!”
卫炎明的拳头,已经按在了他的腹上,烈火凝聚,炽热难当。一拳递出,爆裂震耳,让姓秦的身内血气激荡,又从伤口当中喷出,骨头发出痛苦的响声。“痛啊,痛啊。”
姓秦的念着,抓住卫炎明的手,笑了。痛多了,习惯了。就不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