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空气凝滞了几秒，亓凛也很有耐心，那只手就那么举着，也不嫌累。
“你什么时候姓潘了？”郁野缓过来，接了那块糖，一边剥着糖衣一边问，他手指纤长，剥糖衣这种简单的动作愣是被他弄出来一股子极具观赏的意味。
亓凛咬碎了嘴里的糖，声音有点含糊：“你怎么不问你什么时候变成了卖炊饼的了？又或者，你什么时候跟我成一家人了。”
“关注点不同，问的问题当然不同。”郁野把糖填进嘴里，一股酸酸甜甜的糖味儿没一会儿就占据了整个口腔，不管怎么说，亓凛买糖的能力算是个中翘首。
亓凛不答反问：“对了，你觉得我怎么样？真的很骚吗？”
“大概？”郁野没否认，语气有点上扬的意思，眼神落在亓凛身上，从上往下打量着，像是第一次见到他。
亓凛被他这么看，活动了一下胳膊腰腿：“别这么迷恋的眼神看哥，哥只是个传说。”
“德性。”郁野不再看他，手指微拢着，走了几步把糖纸扔进了垃圾桶，一抬眼就看见孙乐霖和方况拎着大包小包往他们这边走。
等孙乐霖他俩结完账，亓凛低头看了眼时间，说：“这个时候图书馆应该还不开门，去哪儿消磨一下时间？”
“还用商量吗？当然是首选胖叔。”孙乐霖两个手里全都是零食袋子，看起来扫货扫的很开心，他扬了下右胳膊，“出发！”
胖叔的网吧离这边确实不算很远，附近又有站牌，没五分钟就到了，网吧外的空地上停满了车子，显出几分拥挤的样子，看起来生意不错。
“胖叔，想没想我啊。”刚进了门，孙乐霖就嚎了一嗓子，差点把正在修电脑的胖叔吓得心肌梗塞。
胖叔手里还拿着鼠标，抬头瞪了孙乐霖一眼：“臭小子，想，怎么没想，你胖叔可是天天惦记你的那二两肥肉呢。”
“胖叔，咱能不能真诚点，直接说爱我有那么难吗？”孙乐霖把手里的零食都放在一个机子旁，拉开椅子就直接坐下，“看望空巢老人是每个三好青年应该做的事情。”
郁野跟在亓凛身后也在那排找了个座位坐下，刚坐下没一会儿，胖叔就拍了下他的肩膀：“哎你不是亓凛他同桌吗？你怎么来了？”
郁野看着一脸惊讶的胖叔，有点状况之外：“嗯？”
“咳，那个，胖叔，来，咱俩说个话。”亓凛伸手拉了拉胖叔的胳膊，示意他出去说。
郁野看着亓凛，对方起身时也看了他一眼，表情有点说不出的感觉，他目送亓凛和胖叔勾肩搭背着出了门，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郁野，你是不是没来过网吧？来，我教你。”孙乐霖见他有点“萌新的怯意”，自告奋勇伸手给他开了机子，然后插了一张卡，等显示屏亮了就手指麻利地开了款游戏。
郁野记得这是捶哥哥直播时玩过的一款游戏，越塔杀人，强行收割，大秀技术，以及……丝血被灭。
“狗子玩这个很厉害，一会儿让他带着你玩，峡谷是个很美丽的地方，适合饭后消食以及消磨时光。”孙乐霖煞有其事地说着，自己也点进去了那款游戏，加载出来游戏界面后就摁了匹配。
方况坐在孙乐霖旁边，动作很流利地也进了游戏，孙乐霖见状又退出了房间，拉上方况后才又点了匹配。
看着身旁的两人进了游戏，郁野有点无所事事，他拿出手机解锁屏幕，在几个常用的app里徘徊了一下，点进了b站，他的粉丝数又涨了不少，最新发布的作品点击量超过了二十九万，刚点开就被满屏的弹幕遮得严严实实。
郁野干脆关了弹幕，直接去看评论区，不出意外看到了无比熟悉的话语：
[呜呜呜，长松怎么还不更新，在线哭泣]
[前面集美+1，每个月这时候我都会忍不住想催]
[啊啊啊啊啊啊，这个转音，爱了爱了]
[这是什么神仙up！！！关注了关注了]
[诸位开头见]八壹中文網
[这就没了？再来亿遍！！]
[awsl，这个声音太戳我了，崽崽给麻麻继续来万首！！]
……
在家待了这几天，郁野只把这个月要发的歌找好了，翻唱，但是还没去录，他思忖了一下，打算下午再学一会儿就去租房录歌。
“哟，喜欢这个up主啊。”一只手忽然出现在眼前，手的主人语气有点散漫，带过来了一股甜味儿。
郁野抬了抬眼皮，胖叔没过来，只是和他对上视线时表情有点复杂，郁野又侧了下头，看向拉椅子坐下的亓凛：“说完了？”
“嗯，没什么大事，你听过这个人的歌吗？我觉得还挺好听的，就是更新的少，一个月才更新一次。”亓凛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开机子，扫了眼他的显示屏，挑眉“想挑战高难度？我带你玩啊。”
郁野没说什么拒绝的话，顺着亓凛一起组队，然后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侧了下头，看向声源，亓凛眼睛闭了一半，眼底的青色看着有点明显，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着屏幕，显示的正是b站的界面，五颜六色的弹幕占据了大半屏幕。
“确实挺好听的，哎，其实吧，我认识这个up主。”亓凛眉眼舒展开，余光瞥到看着他的郁野，脑袋往旁边挪了挪，凑近了郁野说。
郁野没来由有点紧张，他扯了扯嘴角，有点僵：“是吗，你怎么认识他？”
“这个嘛，你同桌多才多艺，身兼无数副业，有时间了就会接点单子，比如调个音啊，修个音啊，别问，问就是多才多艺。”亓凛往后靠了靠，脸上有点嘚瑟，眼睛完全闭上了。
郁野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反应过来后又扫了眼亓凛，没想到一直给自己搞后期的人是他。
亓凛还不知道自己的马甲被自己扒拉干净了，甚至还有点得意地想，这下郁野应该能更加崇拜他了，别问为什么是更加，问就是他魅力太大。
两人进了游戏，亓凛建议郁野用个比较血厚的英雄，然后自己选了个高输出的英雄，加载界面显示的空档，亓凛凑近郁野说：“跟紧我，我保证你会活到最后。”
说话间若有若无地碰了碰郁野的耳垂，却也没做太多停留地坐正了身体，游戏开始了。
郁野自己认知能力很好，知道自己是个游戏黑洞，所以也不逞强，安安分分跟在亓凛身后往外走，亓凛停，他就停，要多乖就有多乖。
“你往后撤一点，顺便给我加点血。”亓凛眼睛直视着屏幕，嘴上说着手上也没闲着，虽然血量不太健康，但是全靠妖娆多姿的走位来消耗对方的血。
郁野按照他的指示做，刚往后退了一步，键盘键还没摁下去就被人定在了原地，一个人影从野区直接飞了过来，那架势颇有点凶狠蛮横，大概是想越塔强杀郁野。
趁着眩晕的几秒，对方顶着塔的伤害，飞快消耗郁野的血量，本来满着的血管直接掉了一半多，也许对方再来一两个技能就能带走他。
“草。”身旁的亓凛忽然低声骂了句脏，也不跟面前的人纠缠了，直接回头去救郁野，郁野血量还剩下一点血皮，对方大概是不愿意放弃到嘴的人头，哪怕自己也不太安全了还在那儿输出，亓凛挡了些伤害，反手就是一波操作，配合着防御塔的高强伤害，又让郁野极限回血，这才保住了性命，屏幕上放闪过了一条亓凛收人头的提示。
刚才跟亓凛纠缠的人这会儿趁着兵线进了防御塔，也往里突了突，亓凛不给他机会，喊着郁野就往里跑，对方腿短，见跟不上也就不再跟了，专心致志推塔。
回了泉水的两人血量都开始回升，但是防御塔被对方推了，其实有点亏。
孙乐霖早就打完了自己的那把，这会儿看见亓凛这波操作，啧啧有声：“狗子，亏了，你再回去对线压力就大了，我觉得对面打野会在草丛蹲你。”
“蹲就蹲呗，你爹怕他？”亓凛一脸无所谓，操纵着英雄往外走，见郁野还待在泉水，点鼠标的手停了停，出声提醒，“嘛呢，被吓得溜神了？”
郁野没说话，点了点鼠标，待在泉水里的英雄开始往外走，接近亓凛时对方才开始动起来，两个英雄接近并排似的往外走。
他刚才其实有点走神，亓凛在游戏里为了保护他而亏一波的操作不是没出现过，但今天莫名有点不一样的感觉，大概是因为他现在确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所以亓凛对他越好，他越觉得有点压力，心里有点闷闷的。
他侧了下头，看向身边人，对方正神情专注地盯着电脑，手里的鼠标摁得噼里啪啦响，他正想收回视线，却倏地跟对方对上了视线。
“怎么了？”亓凛手里没停下，头倒是偏了个角度。
可能是对方这个姿势有点倾听的意味儿，郁野没忍住，出声问：“你为什么对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