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人死不能复生,尸体就只是尸体。
不可能活了过来。
萧惩的目光往下一扫,见是女尸的手指正勾着玄澈的衣角——
应该是刚才经过时玄澈挨柳树太近,不小心被勾到的,便帮玄澈把袖子拽回来,道:“瞧你那怂样儿,还武神大将军呢,被一具尸体吓得走不动道儿。”
“谁、谁走不动道儿了!”
玄澈嘴硬道,身为武神却被女鬼吓到,面子上的确有些挂不住,说:“我这是男女授受不亲。”
萧惩瞥他一眼,弯了弯嘴角,调侃道:“喲,还男女授受不亲,行啊斯文,会拽成语了啊。”
“萧狗,你小看谁呢!”
玄澈“哼”了一声,悻悻地退到一边,嫌弃得一直将被女尸碰过的衣服搓来搓去。
鹤翎却是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望着树干里的尸体,搔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萧惩拍拍他的肩膀:“琢磨什么呢?鹤翎君。”
鹤翎道:“不知为何,眼前的景象让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也是你们鬼界的。”
萧惩:“哦?谁?”
鹤翎:“卧花逐草。”
“……”颜战微一扬眉。
萧惩道:“这是一个人吗?怎么听起来像是一幅画?”
鹤翎摇头,说:“是画,但也是鬼。”
然而无论是画是鬼,萧惩都表示自己没听说过,道:“这些年我一直在外出长差,最近才回来,消息闭塞对三界发生的事儿知之甚少。”
鹤翎耐心解释:“是这样的,近些年来,界中突然出现了几幅画,十分诡异。”
“诡异?”
“嗯。”
鹤翎点点头,说:“这些画如幽灵般,不一定何时何地就会出现。而据说每幅画里都封印着一只恶鬼,虽然一般极少有人会遇见,但凡是遇见的人都会被画中的景象所吸引,陷入幻境,从而被夺去全身的法力。”
“竟然还有这种奇事儿。”
萧惩叹了句,好奇道:“谁画的,知道吗?”
鹤翎摇摇头:“尚不知作者是谁,帝君之前查过但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有传言说它们出自魔界,于是这锅便也顺其自然地……”
一顿,“扣到了驭魔使的头上。”
萧惩瞥瞥颜战,笑:“嘁——怎么不说扣在我头上?”
颜战弯了弯嘴角。
鹤翎笑:“估计是没人敢吧,怎么说你也是后辛帝君的得意门生,但凡有点儿眼力见的都不能这么做。至于驭魔使,他的名声在天界已经够臭了,再臭点儿也无所谓。”
“嗯……”
萧惩摸摸鼻尖,笑:“看来这位魔尊的风评确实不怎么样啊,跟我也算是难兄难弟了哈哈。”
玄澈鄙夷道:“跟魔称兄道弟,瞧你那点儿出息!”
鹤翎转向玄澈,道:“你不出声我还想不起来呢,你不是也遇到过一幅画吗?”
玄澈:“……”
萧惩挑眉:“怎么回事儿?”
鹤翎笑:“别提了,就我飞升那年吧,玄澈君与朝歌君同时陷入画中,逃回来后在床上光养伤都养了足足三百年呢!”
“噗——”
萧惩忍俊不禁,说:“这画的作者,未免也有些太顽皮了。”
“顽皮个球!”
玄澈骂:“千万别叫我逮住!叫我逮住看我揍不死他!”
鹤翎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行了啊玄澈君,别光口号喊得响,也得你揍得过才行。不是我楚某夸大其词,迄今为止画已经出世了三幅,《红松白首》、《卧花逐草》,还有前些天第一次出现的《枯木双鸦》,还从没听说过有谁能从画里面全身而退的。你和朝歌君……”
“等等!”
提起枯木双鸦,萧惩忽然想起那日在两仪殿外的事儿来,打断道:“这个枯木双鸦,是不是与丞化灵君有关?”
鹤翎一怔,“你怎么知道?”
萧惩笑了笑:“那天我在八卦广场撞见他,他好像刚从画里面逃出来。”一顿,问玄澈,“对了,你遇见的是哪一幅?”
玄澈瞪他:“你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萧惩:“嗯?”
“萧兄!”
见玄澈面露不快,鹤翎连忙喊萧惩打住,把他拉到一边儿避开玄澈说:“缠住玄澈君的是《红松白首》,不怪他这个态度,因为……”
一顿,止又欲言,“你可知这幅红松白首,画中鬼是谁?”
“……”
萧惩被他问得莫名紧张,问:“谁?”
鹤翎说:“你。”
“我?!”
萧惩吓得抽进一口雨水,呛得直咳嗽:“呃——咳咳咳!”
颜战抬手轻轻给他拍背。
待缓过来些,萧惩急忙说:“我可没有抢夺他们的法力!”
鹤翎摇头表示不知,只说:“总归,画中是一片红松林,白雪皑皑,听朝歌君后来说,他入了画,看到的人就是你。”
萧惩:“…………”
眉头紧锁,想了很久都没想通自己为何会跟一幅画扯上关系。如果真的一切如鹤翎所说,那么画的作者未免有些太胆大了些,竟敢借他鬼王之名大做文章。不过,既然三幅画同样能夺人法力,其间必存在某种联系,只要搞清楚另外几幅,疑惑自然可解。
于是问:“余下两幅呢?”
鹤翎道:“丞化灵君对自己在画中的遭遇绝口不提,我等身为外人也不好多问。而《卧花逐草》平兄遇到过,据他说,画中鬼喜欢收藏尸体,待自然晾干后制成标本封存。这也是我刚才想说的。”
说着指了指树干里的女尸,道:“萧兄你看,这些尸体,是不是就很像标本?”
萧惩再次观察了下这些女子。
每一个都妆容精致,整齐划一,的确像是被人摆出来的。
略一沉思,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鹤翎说:“我是怀疑,这些年穆安失踪的女子全都与卧花逐草有关,不知萧兄你在鬼域有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
萧惩说:“这个,还真没听说过。”
他虽是鬼王,但常年不在鬼域,对鬼界的事了解得还没有对人间的事了解得多。更何况,这世上每天都有无数人化鬼,其中难免有一两个厉害角色,不受鬼界规矩的牵制,在三界兴风作浪也未尝可知。
但萧惩还是觉得有哪儿存在着说不通的地方,于是又盯着女尸看了几眼,才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儿,道:“我见这些女子都像是二十几岁,似乎与那老人描述的十七八|九有些不符。”
“诶,好像还真是!”
这么一说,鹤翎也发现了,道:“这样看的话,这些女尸是否就是那些失踪女子,现在还不好说。”
萧惩点头,说:“再看吧。”
四人正要继续往前走。
刚一迈步,这时,四周忽然响起一阵“咔咔咔”的声音。未待反应,藏尸的树干突然爆裂,数百具女尸竟然全部从树干里跳了出来。
摆成一个尸阵,笔直地朝他们围了上来。
“卧槽!”
萧惩反应极快,在女尸快要碰到颜战时长臂一捞就把人圈入怀中。
“嗯!”
颜战猝不及防地撞上萧惩的胸膛,腰间随之一紧,被人紧紧搂住。惊愕之下,猛然转头,望着萧惩一时都有些懵了,什么感官感觉都统统消失了,眼中就只剩下这个人。
萧惩却没在看他。
而是用空着的另一只手随意画了道符将女尸击退几米,揽着他的腰,足尖一点,脚底一滑,行云流水般就带着他飞上半空。
红、白两色的衣袂旋转交叠,纠织成一朵盛放的花。
帷帽上的黑纱如薄烟一般升起,又落下,影影绰绰间萧惩专注的神情如惊鸿乍现,令人一瞥沉醉。
他失神地望着他。
腰间被扣住的一圈儿像是烧着了一般,滚烫炙热。
而等到再落地时,两人已经跳出了尸体的包围圈。
“别怕。”
萧惩说,一落地就放开了他。
“……”
颜战回神,指尖缩了缩,腰间残存的余温让他仍旧心神激荡,一时难以收回深情的目光,便只好稍稍垂眼。
萧惩不是没有感觉到对方的僵硬,于是在放手时不忘转头笑着对他说一句:“有我在,谁敢伤你。”
他以为颜战的僵硬是因为害怕。
这句话,既是安抚,也是承诺。
颜战又如何听不出来?他垂直眼苦涩地弯了弯嘴角,一点点攥紧了手指。
玄澈喊:“别酸了萧狗!赶快收起你的那一套,恶心不恶心!”
另一边儿,他与鹤翎二人尚身陷尸阵,被围攻撕咬。鹤翎捧着搪瓷碗,将一碗一碗的金锭子水一样得往外泼,砸得女尸千疮百孔。
但这些尸体根本感受不到痛,只要不将其彻底毁坏,她们倒地后很快又能爬起来。
玄澈一刀劈开一个,怒道:“你不是说她们只是尸体不是鬼吗?那为什么还会动?”
萧惩:“…………”
看着地上冰蓝色的法阵和女尸原地转圈圈的走位,道:“她们的确只是尸体,是有人不想让我们过去才在此设下尸阵,故意阻拦我们。”
说话间两条黑色长鞭出袖,带着似橙非橙似蓝非蓝的火焰,如毒蛇般吐着橘红的信子伸出。
长鞭一甩,缠住了玄澈的手腕,阻止道:“斯文,别伤害她们!”
玄澈道:“是她们要伤害我们!”
萧惩道:“她们只是受人操控!”一顿,道:“你知道的,在这世上,身受诅咒之人投不了胎,只能做鬼!而肉身损毁死无全尸之人,连鬼也做不成,只能魂飞魄散!”
玄澈动作一慢,道:“魂飞魄散就魂飞魄散,跟我有什么关系?”
虽然这样说,但还是翻转了手腕,改用刀背将女子砸倒,而没再破坏她们的尸体,不耐烦道:“那你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
萧惩低低念了声:“焚夙!”
随之,两条火蛇如两道闪电般开始迅速在尸阵中来回穿梭,很快就紧紧缠束住每一具女尸的腰,将她们捆成了一堆儿。
玄、鹤二人因此得以喘息,忙从阵中跳出。
而即使被捆住,这些女尸仍在张牙舞爪。
萧惩微一眯眼,默念几句法决,业火瞬间从他体内生出,沿着黑色长鞭“呼——”得蔓延到女尸腰间,一下蹿起两丈多高。
暴雨也阻挡不住萧惩施下的滔天火势。
火光里,女尸狰狞的表情逐渐变得平静,尸体燃烧发出一阵哔哔啵啵的声音,缕缕青烟升腾而起。
鹤翎生平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身体里能长出鞭子来,而且这鞭子还会呼呼地自动往外冒火,不免惊讶地张了张嘴巴,道:
“萧、萧兄,你这什么法器,也太绝了吧。”
他之所以会这样惊喜地问,是因为不知道萧惩的焚夙是怎么得来的。
但玄澈知道,所以他的神色就变得有一丝复杂。
不过也没说什么。
雨幕遮住人眼,冰冷的镜片之后,颜战望着萧惩纤瘦薄削的肩骨,五指不禁紧握。他眼中好似跳跃着火光,直至一双愈渐深沉的银眸被烈焰映成灿金。
很快,数百名女尸尽数被焚为灰烬。
而似蓝非蓝似橙非橙的烈焰也随着焚夙一起隐入萧惩体内,如两条卧龙般斡旋在他琵琶骨的位置。余烬中,一抔清灰缓缓飘荡半空。
萧惩伸出手,掌心向上。
烟灰便一缕一缕地落在了他的手心里,足足有一大捧。
鹤翎好奇地问:“萧兄,这是什么?”
萧惩淡淡道:“骨灰。”
鹤翎:“骨灰?”
玄澈在一边道:“别管他,他就喜欢给人收尸。”随之换了嘲讽的语调儿,说:“真是搞笑,自己的骨灰还没地儿找呢,竟然还有功夫操心别人。”
“……”
萧惩听到了只作没听到,弯弯嘴角,转身对颜战道:“帮我把刚换的骨灰瓮拿出来。”
他两手都捧着骨灰,有些不方便。
颜战的视线从他身上飞快掠过,见他浑身都是链条、铆钉和口袋。这还只是外套,没算里面的内搭和夹袄,便温声问:“哪个口袋?”
萧惩把胳膊肘抬高一些,腾出胸前的空间,说:“就夹袄的内层。”
“……”颜战一怔,略显迟疑。
萧惩:“颜战?”
“……”颜战收回思绪,弯着嘴角应了声:“好”。
小心翼翼地用右手将萧惩的衣襟揭开一条缝儿,然后缓缓抬起左手,可在快要碰到他衣角时又顿住。谨慎的模样仿佛萧惩怀中揣着的不是骨灰瓮,而是一颗不定时炸|弹。
但颜战的犹豫也只在片刻,很快就稳住心神,将两根修长的手指探入。
一寸寸深进,摸索。
两人挨得极近,萧惩呼出的气息喷在他脸上,如粉色的晚霞爬上他的鼻尖。好在探囊取物的进展十分顺利,一击即中,待指尖碰到一枚金属质感的硬物时并指一夹,就将东西捏了出来。
镂空浮雕镶嵌宝石,正是他拿糖跟小女孩儿换来的彩漆镂雕铜瓮。
东西拿出来时他的脸都已经红透了。
亏得天色昏暗萧惩又神经大条才没发现。
萧惩让他帮忙打开瓶口上面的红色玉塞。
鹤翎道:“萧兄,这不就是件装饰品吗?”
萧惩道:“非也,这其实是个小小的骨灰坛。”
鹤翎笑:“我说呢,你刚才为什么对这坛子这么感兴趣。”
萧惩淡笑不语。
待颜战将玉塞拔开,就要把手中的骨灰往里倒。
这时突然见有一缕极细的白光从瓶口飘出,又逐渐聚拢出一道朦胧又虚弱的人形,说:“救救我,救救我……”
声音极其微弱。
萧惩跟玄、鹤三个都是一愣,谁也不会想到将瓶子揣了一路,里面竟然装着一缕幽魂。
只颜战没有什么波澜。
但他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即使心里跟萧惩他们一样意外,外表也看不出什么。
而这缕魂魄在骨灰瓮里不知道封印了多久,灵识早就被磋磨殆尽了,只剩下一缕残魂,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只能根据其瘦小的身形判断。
是名女子。
萧惩询问:“姑娘,是谁杀害了你?你又是怎么被关进瓶子里去的?”
但这缕残魂意识不清,记忆也不完整,只会摇着头说:“救救我,救救我……”
见问不出什么,又怕她被人间的阳气所伤连最后一丝魂魄也保不住,萧惩只好重新把她装回瓶子里。烧出的骨灰拿手里没地儿放,于是也一并倒了进去,把瓶子装得满满当当的。
最后往脖子里一挂,说:“走吧。”
踏过焚毁的尸阵,四人继续赶路。
这时的天色变得比之前的更暗,隐隐有雷声传来,由远及近。
鹤翎抬头望天,感叹:“希望不要再……”
有什么阻拦。
谁知道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从头顶的乌云里“噼噼啪啪”地掉下来一些东西。
混合在雨中,又腥又臭。
玄澈立刻大叫:“我艹!鹤翎你个乌鸦嘴啊!”
萧惩的第一反应则是去摸背上的伞。
谁知竟摸了个空。
这才想起来,伞已经被他送了人。
也是在这时,颜战牵住了他的手。
一瞬间,即将砸到他身上的东西都不见了,全部化作纷纷洒洒的粉色花瓣打着旋儿地落下来,唯美而缱眷。
“……”
萧惩一怔,看向身边的青年。
不知何时,颜战手中执了一支毛笔。
似银非银的笔杆上刻着精致的镂雕花纹,泛着金属特有的清冷光泽。笔毛也是清冷的银灰色,仅在最中间的笔尖儿上夹杂着一丝黑色,被银色小心地呵护着,最终在顶端开出花来——
张成一把透明的伞。
伞上大朵大朵的,缀着灔如血海的曼陀罗花。
而天上,正在下着一场海鲜雨。
带鱼、剑鱼、金枪鱼,石蚌、电鳗、毒水母……
但还未碰到伞就已经变成花瓣落下来,于这未央长夜里,诡异的氛围中,平添了几分温柔梦幻。
四目相对。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两人皆从彼此的目光里读出了一丝试探。
是萧惩率先打破了沉寂。
他一咧嘴,道:“颜公子冰雕雪砌,金质玉骨,我萧某怎好劳烦公子为我执伞?还是我来吧。”
说罢便笑吟吟地握住了颜战执伞的手。
趁机吃了块嫩豆腐。
颜战也没推辞,不动声色地把手从萧惩掌心里抽出,嘴角微弯:“萧老板只要不嫌累就好。”
萧惩挑了挑眉毛,小狐狸,跟我斗!
但还是甘之如饴地给颜战撑伞,这伞柄的质地比他想象中还要冰冷,握在手中就像握着一块千年寒冰。不过尴尬的是,伞一到他手里唯美的花瓣雨就不见了,又变回了又腥又臭的海鲜。
“……”
萧惩顿时明白了点儿什么,斜了颜战一眼,打趣道:“我说呢,哪儿来的花瓣。”
本以为对方会像之前那样回避他,却没想到颜战只是笑了笑:“就当补作初次见面的见面礼吧,你可喜欢?”
萧惩眼睛一眨,道:“喜欢,你送我什么都喜欢。”
颜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含笑移了目光。
“我艹!我艹!我艹艹艹艹艹!”
另一边儿,不断传来玄澈的叫唤。鹤翎早在刚开始下鱼时就把碗顶在了头上,相比之下,玄澈就比较凄惨了——
他既没有碗,更没有伞。
简直是飞来横祸!
一张还算俊美的方脸上本来就被马蜂叮了个大包,现在又被剑鱼戳出了好几个血窟窿,还有电鳗掉进他的衣服里电得他直抽搐。最终,一只超级无敌大的八爪鱼掉在他头上,先糊了他一脸墨汁,紧接着牢牢吸附在他身上差点儿没把他的脖子给勒断气儿。
“噗嗤——”
萧惩说:“斯文你要原谅我,我一般从来都不会故意幸灾乐祸,除非实在憋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
鹤翎闻声回头,看到玄澈的狼狈样儿,也:“哈哈哈哈哈哈哈。”八壹中文網
颜战本想憋住。
但看到萧惩笑得实在太欢,他也……算了,还是不忍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