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刘将军家待了三天后,凉子初和卿思鸢便告别了刘将军和秦婉知,纵使将军夫妇万般挽留,两人也是执意要走,毕竟他们的初衷是出来做游医的。两人此行打算一路向北,边走边为有需要的百姓看病,先出梁锡城区,后到青塘县落脚,再到帝都沣洲。时间不过三日,两人就来到了青塘县。卿思鸢依然是刚逃出济世堂那天的装扮,背上背着一个药箱,左手拿着虎撑,晃动发出“叮当”之声,一走一摇,铃声阵阵;不同的是“悬壶济世”的幌子这次是由凉子初拿着,除了这个幌子,凉子初还负责两人的行李。两人一路上都是悠哉游哉的走着,只为路上的百姓能看清楚他们的招牌,随时叫停他们。凉子初瞥了一眼旁边的卿思鸢,只见卿思鸢把虎撑放在平肩的地方摇晃,不禁开口笑道:“你还真是不谦虚,敢把药铃放肩旁摇。”
游医摇铃有个规矩:放胸前摇,代表此人医术一般。放平肩摇,代表此人医术好。放头顶摇,代表此人医术极好。卿思鸢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师父说了,有能力还谦虚,那叫自信心不足。”
“那师父不是还说过,‘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做人啊,还是谦虚点好,所谓谦受益,满招损,谦虚点还是有好处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谁都没注意前方有一个医馆。医馆门口坐着一位老翁,只见他愤愤不平的哀叹道:“庸医啊,庸医啊!掉进钱眼的庸医啊!”
一旁有个像是医馆里的学徒人对他驱赶道:“我家师父说了,他不治你,你赶紧走吧,不要再在这个哀嚎。”
“叮当…叮当…”卿思鸢和凉子初刚好走到医馆门前,但是两人此时也没觉得有何不妥。学徒转身一看,这两人竟然在医馆门前摇药铃,赶忙大喝一声上前制止道:“你们两个快停下来,快停下来,你们的师父是谁?难道没有教你们不要在医馆门前摇铃吗?”
卿思鸢和凉子初被学徒大声呵斥的声音吓的一愣。看两人没说话,学徒又没好气的道:“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路子,这点规矩都不懂,还敢出门做游医。”
反应过来的两人,立马意识到是自己的不对,卿思鸢原本想要道歉,结果一听学徒的后一句话,赶忙把道歉的话语憋回去,毕竟心眼小的人不配接受道歉。后用阴阳怪气的语气挑衅道:“是是是,您是正派的神医,那门口这位老者是怎么回事?怎么?治不来吗?要不然我来试试?”
坐在地上的老者赶紧摆手道:“别别别,这女人看病啊,我还是头一次见,我可不敢给你医,可别把我医坏了。”
一听这话,凉子初只觉得火冒三丈:“哟,还看不起女人?你知道在你面前的是谁吗?就是把刘将军夫人治好的女神医!就你这态度,活该人家不给你看病。”
卿思鸢在一旁骄傲的昂着头颅,还没等她享受反转的胜利,气急败坏的凉子初就拉着卿思鸢走了。后面是老者骂骂咧咧的声音,“诶你小子怎么说的话,你给我回来说清楚…”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完全听不见,凉子初才放开卿思鸢的手。“我们不和那种小肚鸡肠的小人一般见识,走,我们去吃点开心的,我请客!”
说着摸向那装满银两的包袱。“嗯?我包袱呢?”
凉子初着急忙慌的前翻后找。“会不会是落在将军府了?”
“没有,我清清楚楚记得我带了,刚刚出门的时候我还检查了一下。”
凉子初慌了神,连说话都带着颤音:“这可怎么办,那可是我们的全部家当。”
“当初四兄给我的盘缠也…?”
卿思鸢这才感到大事不好,他们两人出门在外,又没有个认识的人,没了盘缠,两人接下来该怎么活?一股绝望的气氛在两人之间传开,弥漫到心底。“咕噜咕噜。”
此时,两人的肚子也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抗议。眼看着最后一缕余晖散尽,暮色渐沉,夜风燥人。两人犹如丧家犬般坐在小巷的石板上,又饿又困又冷。凉子初一直反复自责:“应该是刚刚争吵的时候,忙着和他们理论,被扒手拿了去也不知道,我真笨,蠢死了。”
卿思鸢有气无力的安慰道:“好了,五兄,不怪你,要怪就怪我们太倒霉吧。”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打道回府吗?可是这一路也走出了好远,现在又怎么回去?”
“先熬到天亮再说吧。”
卿思鸢抬头看看月亮,大概已到子时,也难怪人烟稀少,无奈的叹了口气,今天真是什么倒霉事都凑到一起了。“哒哒哒哒,噗,啊。”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飞檐走壁的声音,一人追一人逃,瓦片在他们脚下被踩的哒哒作响,随后是有人中箭的声音,又听到一男子闷哼一声,停下了脚步。卿思鸢和凉子初在听到声音后,赶忙把自己藏到阴影里,生怕被人发现,伤及无辜。“你不该回来的。”
追的那个人也停下脚步,对逃者说道,“这箭上染了毒,三日后你会暴毙而死,没人知道是我做的。”
只听见那人发出一声仿佛来自地狱的冷笑,又说:“而且解药这东西我没找人研制过,哈哈哈哈,我的目的达到了,你自生自灭吧。”
说完,那人便又踩着瓦片走了。听着两人的对话,卿思鸢只感觉毛骨悚然,果然她见识到的东西还是太少了。“扑通。”
中箭的人重重的从房檐上摔下来,瘫在卿思鸢面前。四目相对,卿思鸢不禁低声惊呼:“常鸿煊?”
“扶我起来…”常鸿煊挣扎着想从地上起来,苍白的面庞因疼痛而扭曲,细细的汗珠从他额头渗出,好似每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一袭白衣能清楚的看到毒箭在右胸,此时胸前已被鲜血渗透,像是一朵绽放的彼岸花。卿思鸢眉头微蹙,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