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一个黑影快速地从祠堂大门穿过,脚步轻盈,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迅速来到祠堂正屋内,看到地上一片狼藉,惊呼一声“不好”抬脚跨过门槛,看到屋内的灵牌散落一地,不禁怒骂“这帮混蛋,为了那些没脸的事儿居然连祖宗的牌位都不顾,真是畜生。”
黑衣人小心翼翼地捡起跌落在地的牌位,忽然,他看到地上有一个白色的东西在闪闪发光,哗啦,怀里的牌位散落一地,顾不得去捡,黑衣人三步并作一步,狂奔过去,蹲在地上,轻轻捡起那根闪闪发亮的小物件,翻过来,覆过去,看不懂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咚咚咚,黑衣人右手食指,不自觉地轻轻扣着脑袋,眉头紧锁。“完了,还是来迟了,这莫非是镇压恶鬼的那只簪子?”
黑衣人猛地站起,走到正屋中央,铜壶还在,只是上边缠绕着的黑线纷纷断落,掉了一地,“不好”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黄黑色罗盘,绕着铜壶转圈,不管他的位置怎么变化,罗盘上的指针都是一动不动。“唉——”黑衣人停下脚步,随意坐在地上,长长呼出一口气,摘掉套在头上的黑色帽子,用力扔在地上,大声说“我就睡了一会儿,老天爷啊,你真要这样做吗?那个恶鬼出来,这个村子可就完了,谁知道要有多少人死去,我——唉”这个黑衣人正是装疯卖傻、隐藏自己多年的曹辕斌,他有着几乎跟曹轩斌一模一样的面孔,只是下巴上青色的络腮胡子更显出他独特的男人味。曹辕斌是曹轩斌的堂哥,从小就好打不平,但在他大学毕业返回村子的那晚,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疯了,谁都不认识,整天在村子里乱晃,跟村里的小孩儿整天混在一起,渐渐的成了孩子王,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变疯的,曹家人保持沉默,村里人谁也不知道。此刻的他双目无神,身体瘫作一团,两只胳膊无力地耷拉下去,就像打了败仗的逃兵,长满杂乱头发的脑袋深深埋在了膝盖上,歪着头,看着一旁的供桌发呆。砰,内屋突然传出来的声音惊得曹辕斌身子一震,站起身来,抄起一个小板凳,低下腰,朝着屋内走去。咕噜噜的声音越来越近,曹辕斌的动作也越发的轻缓,他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左手捏着口袋,防止里边的东西相互碰撞发出噪音,就在他刚到门口的时候,鼻子一痒“阿嚏”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吓得他自己都一激灵。喵呜,一只肥大的黑猫从屋内跑了出来,消失不见,曹辕斌掀开门帘,看到了一根黑色的拐杖,正是看门人的那把。怎么这么沉?曹辕斌一只手居然没抬起来,半个身子都差点栽倒在地。黑乎乎的铁杖怎么有如此的重量,那个上百岁的老人是怎么提留起来的?看门人平日里走在大街上,每走一步,沉重的拐杖都会有节奏的响两声,瘦弱的身躯总是颤巍巍的,随时都会倒下,说起他,好像许久不见了。祠堂外寂静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就连往日常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出来觅食的流浪猫、流浪狗也消失不见,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远处,一团漆黑的天空中隐隐有一条暗红色的带子,横跨在夜空和地面相接的地方,缓缓流动。“血夜一现,必然有万恶不赦的恶魔或者极大怨气的恶鬼出世,暴戾的恶鬼神佛不惧,只有心中的怨念得以满足,或者被收服,才会停手。若是遇到,你不必硬抗,打不过就趁早跑出去,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宁可跟父老乡亲一起死,也绝不苟且偷生。”
当时跟守门大爷的对话还历历在目,尤其是最后的那声长长的叹息依然时常在耳边回响,曹辕斌木头一样杵在昏暗的街道上,久久不能从回忆中走出来。“斌哥,可算找到你了。”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儿,蹦蹦跳跳的跑来,抱着他的胳膊。“曹越,都多大了,还在这儿撒娇。”
曹辕斌一手摸着男孩儿的头,一边说“快回去睡觉,晚上不安全。”
那个叫曹越的男孩儿磨蹭一会儿,才一步三回头的跑向另一条街道口,转眼消失在夜空中。回到小饭馆,已经是晚上十点,乔明慧拍着脑袋自言自语“完了,等了这么久,娜娜一定生气了。”
乔明慧两只手在身上胡乱翻腾着,怎么都找不着自己的手机,脑袋炸毛了嗡嗡作响,“糟糕,手机不见了,难道要回那个诡异的祠堂吗?”
转念一想,也许是在房间内呢,先上去看看,要是没有,就明天白天再去。一阵寒暄过后,几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进门,乔明慧就看到了自己的手机端端正正的摆在床头柜,绿色的呼吸灯一闪一闪的,像是已经等了自己很久。“娜娜,我回来了,等着急了吧?白天是我不好,我是太着急——”啪,明亮的灯光瞬间将不大的屋子照的如同白昼,“娜娜……”乔明慧拉着长音,卫生间的门被推开,又被重重关上,“奇怪,人呢?这个点能去哪?”
乔明慧自言自语道,翻遍整个屋子都没看到女友王娜,乔明慧靠床上,缓缓坐下,随手拿起了手机,手机里正闪烁着王娜的消息:我先回学校了,生气!乔明慧再打过去显示已经被对方拉黑,“唉”乔明慧长长叹口气,身上的力气顿时泄掉一半,半靠在床,两臂软软地落在地上,手机滑落在地。往日恩爱的场景渐渐浮现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这一刻,生活彻底失去了色彩,一切都那么索然无味。砰,手机猛烈地摔到墙上,碎了一地。“想走就走吧,总是这样。”
“哼,我应该要开始练习没有你的日子了……”乔明慧喃喃自语道,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像是有一团高压气体在乱窜,额头一下一下磕在墙上。咚咚咚,隔壁房间沉闷的敲击声,严重影响了正在床上运动的曹轩斌、张悦二人,曹轩斌用力撞在张悦没有一丝赘肉的肚皮上,身子突然停止,“悦悦,你听隔壁也在运动。”
“关你什么事?别这么看着人家,讨厌。”
张悦看到曹轩斌正色眯眯的盯着自己的下体,瞬间涨红了脸,拿过一件衣服,盖在头上,躲避曹轩斌那炙热的目光。她这一动,曹轩斌小惊叫一声,抱起张悦一阵折腾。“好像是直接撞墙的声音,我去看看。”
曹轩斌扯过一件床单,随手披在身上,跑了出去。房门被推开,关上,张悦刚要起身,房门就被推开“你别出来了,关好门。”
咚咚咚,沉重的敲门声不知疲倦的响起,乔明慧并不打算去理会,可是,敲门的这个人根本没打算善罢甘休,敲起来没完没了,就跟唐僧念经一样烦人。“明慧,你没事吧?明慧。”
“快开门,明慧”砰砰砰,声音越来越大,乔明慧扯着嗓子大喊“我没事,回去睡吧。”
“开门”“都说了没事了,走开。”
声音穿过房门,在楼道内回荡,曹轩斌在门口顿了片刻,抬起的手又慢慢地放下。心想:要不还是算了,明慧这个脾气又楞又倔,真要是逼急了指不定干出什么事儿来呢,明早再过来看看吧,“唉”曹轩斌叹了口气就回房间。乔明慧扯完一嗓子之后就喘不过气来,头晕目眩,不得不躺在了床上,一股悲伤突然涌上心头,眼泪混合着鼻涕,沾满了枕头,原来这就是心痛的感觉,不知不觉乔明慧缓缓进入梦乡。在梦里他看到了王娜,一切都是从前的样子,但她总是站在十米开外,无论怎么追都追不上,好不容易跑到他身边,周围却突然冲出几只面貌狰狞,青面长牙,死鱼眼的恶鬼。他们一拥而上将自己按到高台上的一张红木桌子上,几个表情麻木,身上泛着腐臭味的村民端来一碗腥臭的红色液体,灌进腹内,瞬间,一股冰冷的气体在体内乱冲乱撞,五脏六腑都要被撞烂了。乔明慧从人群看到王娜突然转身,冲着高台跑来,拼命地挣扎嘶吼“娜娜,快走,别过来。”
“走啊,走。”
乔明慧青筋暴起,身上的筋脉清晰可见,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看到王娜被身边的“村民”扑倒,深深的绝望感在心头蔓延。“草”乔明慧彻底失去意识昏睡过去。“传说中的那只鬼马上就要复活了,怎么对付呢?凭我的力量,只能勉强拖延,又能拖多久?”
站窗前,望着村里的祠堂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