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会完颜宗弼的叫阵，牛皋挺着大肚子重新瘫坐在椅子上。
“高宠啊，快来吧，老牛马上撑不住了。”
依靠封丘的三角阵，牛皋能抵御完颜宗弼一时，但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
另一边，严意终于来到了开封府。
曾经繁华的城池现在已经呈现出一片萧条的景象，经历过数场大仗，这里的人们脸上都浮现一抹麻木，一个个如同行尸走肉般在城池当中游荡。
严意没有时间在开封城中多待，他径直走向皇宫大内。
“丞相大人。”
皇宫门口，一个年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带领几个亲兵迎接严意，一看就是高宠留下做善后工作的官员。
严意懒得问他名字，直接开口问前线的事情。
“前面情况如何了？”
听到此话，中年人面容平静，像是事不关己一般。
“非常不好，牛将军与完颜宗弼在封丘对峙，凶险万分，高将军那边倒是没有什么事情，一路抢关夺寨，朝襄阳杀去，我已经给他发去密信，叫高将军回守开封了。”
“嗯……不用叫高宠回来了，你让他把守好蔡州，唐州，邓州，不可让韩世忠迈过襄阳一步，完颜宗弼，本相会亲自去对付他。”
“这……”
中年人看了看严意，有些迟疑，并不觉得眼前这个文文弱弱的年轻人能挡住金军铁骑。
…………
他原来是伪齐的旧臣，是伪齐帝刘豫手下一个不大不小的言官。
金国下诏，废刘豫为蜀王，刘豫本打算奋起反抗，跟金人拼死一搏，但是徒劳无功。
他当初与虎谋皮，跟金人谈判的时候，就只是一个傀儡政权，手下要人没人，要钱没钱。
牛皋高宠大军来到开封，伪齐便随之覆灭。
刘家父子死亡，他们手下的墙头草又投靠了鲁国，中年人也是那时候投靠鲁国的，从大宋到伪齐，再到现在的鲁国，他已经换了三任上司。
这些墙头草就是谁给吃的，给谁卖命，不管头顶上皇帝是谁，朝代如何更迭，他们所求的只是自保。
现在完颜宗弼兵临城下，这些人已经做好了投靠金人的准备。
…………
看着中年人眼珠乱转，刻意回避自己的目光，严意知道他已经跟完颜宗弼暗通款曲了。
虽然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但是他并不说破，起码在开封城破以前，这些人还是对自己有些作用的。
“闲话不要再说了，有本相在，完颜宗弼不会跨过黄河，你只管待在此地，把开封城看好就是了。”
事有轻重缓急，现在的心腹大患是完颜宗弼，等到严意解决了外患，再慢慢消化这些内忧，如今最重要的是把他们安抚下来。
嘱咐好了后续的事情，严意没在开封里做过多停留，直接赶奔封丘前线。
“嘘……”
封丘离开封不远，严意出了开封，走出没多远，大道两旁一声口哨响动。
严意先是一愣，随后他笑了，多少年没碰上劫匪了？没想到在这皇城根底下还能碰上一回。
但是等这十几个劫匪站到他面前时，他表情变了，一股浓浓的冷厉杀机浮现。
面前这些人不是劫匪，而是金国杀手，一个个拿着斧钺刀叉，各种各样的兵器都有，身上穿着兽皮甲胄，秃着脑袋，脑后留着几缕头发，他们背后还背弓搭箭。
这种打扮，如今只有金人才有。
金人起家之时，身上一无盔，二无甲，三无兵器，几乎是靠手中的弓箭来发动灭辽之战。
可以说，金人都是天生的神射手，他们平日里弓不离箭，箭不离身。
后来金人发达了，有了铁器盔甲，但他们照样把弓箭看的比性命还重要。
眼前这十几个金兵能突然出现，精准的截杀严意，想都不用想，是开封城里人给完颜宗弼通信了。
看到这一幕，他笑的很开心。
“一、二、三、四、五、六……”
严意用手指一个个点指着人数。
“是谁叫你们来杀我的？”
金人都沉着脸，他们奇怪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看到他们和其他人的表现截然不同，既没有视死如归的坚毅，也没有贪生怕死的哭喊。
“少废话，此地，就是你丧生之地，与我大金作对者，都不得好死。”
“好啊，我的命就在这里，可是能不能拿去，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严意抱着肩膀乐呵呵看着他们，显得从容不迫。
…………
“大哥，你是不是看错人了？鲁国的丞相这么年轻么？”
看到严意的模样，终于有人开始怀疑起他的身份。
领头的金人也很纳闷，他也有些怀疑自己被骗了，但是算算时间和路程，按理来说不会错才对。
“不管了，管他是谁，杀了再说。”
刺客头领把手中大刀举起，一双如狼似虎般的眼睛看向对面这个年轻人，嘴角扯起一抹狞笑。
他想凭借自己的杀气威慑严意，他最喜欢看的就是敌人被羞辱玩弄还不敢反抗的恐惧表情，就像上京里的钦徽二帝一样。
但是看了半天，年轻人没有半点害怕，反而自己像个小丑，对面眼神中充斥着戏谑，让他像一只对着猛虎张牙舞爪的兔子。
“哈哈，好久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事了，我会找一个玩具给你们好好玩玩。”
严意伸手从怀里把半睡半醒的山猫后颈提起来。
“山猫，别睡了，去把他们打发了。”
他说话间把怀中的猫咪扔了出去。
再看这只猫，迎风暴涨，从小巧玲珑变成庞然大物只在一瞬间。
当它落地的时候，一头颠覆金人认知的猛兽出现在他们面前。
“吼……”
跟别的老虎不同，山猫一看就受过良好教育，它迈着猫步，优雅的在金人面前转来转去，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身姿。
“什么东西？妖怪？”
金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们拿着兵器的手在打颤，一股冰凉之感从脚指头一直传递到头皮上。
严意在后边抱着肩膀观看。
“人啊，总喜欢用自己有限的生命去试图掌控无限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