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是天生敏锐的动物,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便不顾一切地向主人预警。
屋外的犬吠声震天。
这叫声揪着老黄的心。他躬着身子,藏在邢岳下面,扒着窗帘的窄缝朝外面看。八壹中文網
院子里那三个人果然被狗叫声吵烦了。
雷涛指使一个小弟,“你去,把它们收拾了。”
那小弟手里捏着匕首,又掂量着自己的斤两,“涛哥,我就这么一把小刀,也弄不过它们啊。”
从吼声和铁门的撞击声就能判断,里面关着的都是怪兽,随便拎出一只都比自己膀。
他欲言又止地盯着雷涛手里的枪。
“弄不过也得弄。”雷涛丝毫没可怜他。自己的枪带过来可不是收拾狗的。
说着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邪邪地笑起来,“姓贺那老狗最喜欢这些畜生,你去把它们皮扒了,回头给老贺头儿披上。哈哈哈哈!”
隔着窗,老黄打了个哆嗦,心脏病差点犯了。
他侍弄了一辈子的狗,这些生命已经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更何况它们是老板千叮万嘱让他好好照顾的。
“你找死?”邢岳一把揪住准备往门口冲的小老头儿。
“不能让他们动那些狗啊!”老黄都快哭了。
“你出去保准比狗死得还惨信不?”邢岳压着火的同时还要控制住音量。
“那我也得去试试!”老黄比吃了秤砣还坚定。
“啧。”
邢岳又朝外面看了一眼,见那个小弟正一边给自己壮胆,一边朝犬舍走过去。
他转回头,盯着老黄的眼睛,“你去三楼,找地方藏好。我对付他们。”
“这...”老黄迟疑。一对三,对方还有枪,这个警察两手空空,就连刚才吓唬他的改锥都没了,拿啥对付?
“这房子的电闸在哪?”
“在,在厨房。”老黄朝黑暗里指了个方向,“警察同志...”
“赶紧走!”邢岳没功夫跟他废话,推了他一把,就抓起身后桌上的一只杯子,“啪”的一声,扔在地上。
就像嗅到血腥的野兽,屋外三个人的视线齐刷刷甩了过来。
准备去收拾狗的那个小弟也趁机站住,看了眼房门,又去看雷涛。
雷涛打开了手|枪的保险。
老黄提着心,一声不响地爬上了二楼,又继续朝三楼爬。
厨房的墙上有窗,星光透进来,荧荧地有些亮儿。
邢岳迅速朝那微光跑过去,还顺手抄起了沙发上的电视遥控器。
“咣当”一声,大门被撞开。
三个人堵在门口,汽车大灯的光柱也应声涌进来,把鬼一样的三条影子拉得老长。
雷涛四下看了看,就一摆手,“把灯打开,搜。”
一个小弟就开始在墙上摸索灯的开关。
就在这时,在黑暗里沉默的电视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刚好赶上个战争题材电视剧正进入高|潮,乒乒乓乓的枪声不断。
雷涛的枪管发烫,电视屏幕上多了个小洞,并以它为中心开始四分五裂。跟着就灭了。
“开灯!”雷涛狠狠咬着牙。刚刚自己被耍了,慌乱中竟然还开了一枪,这让他无比恼怒。
一个小弟终于摸到了开关,来回按了半天,“涛哥,停电了!”
雷涛恨不能过去踹那个猪头一脚。几秒钟前电视还亮了,现在就停电了?摆明是被人拉了电闸。
他观察了一下,就注意到了远处微亮的厨房。
“强子。”他叫过刚才被差遣去收拾狗的那个小弟,朝厨房那边扬了扬下巴。
强子会意,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
厨房的门本来就大开着,他跨进门,警惕地猫着腰。
雷涛等在原地,恍惚间好像听见厨房里有人闷闷地“哼”了一声。
“强子?”
没有回应。
“妈的!”雷涛彻底被激怒了。
他叫过来另一个小弟,小声吩咐着。
话说完,那小弟猛地抬头,瞪大了眼,捏着嗓子说,“涛哥,强子还在里头呢!”
“让你去就去!”雷涛的眼里闪着瘆人的寒光。
那小弟缩了缩脖子,转身朝汽车跑了过去。刚才有那么一瞬,他觉得涛哥比笼子里那些烈犬还可怕。
雷涛摸不准厨房里有几个人,就贴着客厅的墙慢慢靠近,同时朝里面喊,“我说,朋友。”
等了一会儿,就听里面有人回应,“啥事儿,畜生?”
雷涛的脸色变得难看,不过他还是忍了,“你是贺雄辉小弟吧。咱俩没仇没怨的,我也不难为你。把赵文宇交出来,我就让你走,怎么样?”
里面人哈哈笑了两声,“我是贺雄辉他爹,也就是你爷爷。”
“操!你他妈到底是谁!”雷涛的火再也压不住了。
那个声音大声回答,“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
“听清了么,孙子?”
雷涛一愣,这倒是他没想到的。可马上他就笑了起来,笑得很放肆,还兴奋地拍着巴掌。
“警察啊,那太好了!”
他笑着,慢悠悠摸出一支烟点着,火光也没能消融他眼底的寒意。
他玩味地看着那跳跃的火苗,“你不知道,我这人最喜欢玩儿警察了。”说完朝那火苗吹了吹。
邢岳此时正坐在厨房的一个角落,倚着墙,脚边躺着那个叫强子的小弟。
他听见外面雷涛在笑,“操,跟非洲土狼叫唤似的,真他妈难听。”
他本来打算把雷涛引进来,可那孙子没上当。正琢磨着别的法子,忽然听见窗外有脚步声。
他立刻贴着墙挪到了窗台下。
门外雷涛还在继续跟他说话,“警察同志,就你一个人?可真是孤胆英雄啊。看来他们老贺家跟警察走得还真近,狼哥一点儿没冤枉他们。”
脚步声停下,与他一墙之隔的那个人轻轻推开了他头顶的窗。
“哎,那个贺雄辉不会真的认你当爹了吧?”
邢岳哼了一声,原来雷涛一直在试图分散他的注意。
他仰起脸,紧盯住那个窗口。
忽然,窗外一亮,跟着一个火球就飞了进来,“啪”的一声砸碎在厨房门口的地上,火苗就乘着四散流淌的液体迅速蔓延开来。
很快,第二个火球也飞了进来,砸在了同一个地方。
外面的雷涛不再说话,开始欣赏这幅逐渐成型的炽烈画面。
多么熟悉的场景。
他自己都觉得神奇,看来这就是警察的宿命。
地上的火苗在迅速靠近,邢岳把腿收回来。见强子的脚就要被燎了,又把他往墙角拽了拽。
外面的人又把胳膊悄悄伸了进来,打算把窗户关死。
邢岳一把攥住那人的手腕,顺势站了起来。
那人吓得“啊”了一声,就拼命挣着朝后躲。
邢岳一手揪住他的衣领,跟拎鸡一样,把人从窗口拖进来,狠狠地扔在地上。
地上的火苗迅速爬上了他的身体。
他撕心裂肺地嚎叫着,开始在地上打滚。
邢岳从地上拎起强子,扒下他的上衣,把人从窗口扔了出去。
地上那人还在拼命地挣扎。越是挣扎就越是引火上身。
邢岳瞅准时机,把强子的上衣盖到他身上,这才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拖出火海,也从窗口扔了出去。
这时候,厨房里的东西也开始燃烧,释放出滚滚浓烟。
邢岳屏住呼吸,跳出了窗。
外面,强子还直挺挺躺在地上,另一个小弟身上的火已经差不多灭了,正趴在一边哀嚎。
见他们俩都死不了,邢岳就朝前院绕过去。
他必须尽快把雷涛控制住,不然这房子就危险了,老黄可还在三楼藏着呢。
等他回到前院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院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桃花源的老老小小被连续不断的狗叫声惊醒,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纷纷赶来看热闹。结果发现这家的房子竟然着火了。
“我的妈呀,这房子里有没有人啊?老黄在不在里头啊?”
“赶紧打119!”
“已经打了!”
“那车是谁的啊?还亮着灯呢,咋还堵到人门口了?”
“谁家有灭火器啊?”
“唉,这房子要够呛了!”
人群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基本上都是干着急。
邢岳紧张起来。雷涛手上有枪,现场这么多群众,真把他逼急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他已经摸到了那辆汽车跟前,见后门和后备箱盖都敞着,地上还扔着一截塑料管。
估计雷涛那小弟就是从汽车油箱里抽了汽油,做的两颗□□。
浓烟开始从房子正门向外翻滚。
邢岳听见雷涛在里面叫骂了两声,就开始往外跑。
于是他立刻钻进了汽车的后排,把车门轻轻关上。
这边刚关好车门,雷涛就跑出来了。
浓烟呛得他直咳嗽,等揉了揉眼睛,就看见院子里一堆的人,也把他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攥紧了枪,可想了想,又悄悄收起来。
“有人跑出来了!”
“这人是谁啊?好像不是老黄啊!”
“哎,哎,你是这家人吗?你没事吧?”
“屋里还有别人吗?”
雷涛一声不响,低头钻进了汽车。
引擎声响起,汽车轰鸣着,疯狂地朝院外倒过去。
围观的人尖叫着躲开。
汽车倒出了院子,车尾一甩,后备箱的盖子竟然“嘭”的一声自己合了起来。
雷涛立刻紧张地回头去看。
邢岳这时正挤在后排的座位下面,屏住了呼吸。
没见有什么问题,雷涛这才一脚油门,沿着来时的路,把车子朝小区外面开。
尽管车速很快,邢岳还是能听见有人的说话声从窗外掠过。
几分钟后,车子拐了个弯。
邢岳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桃花源,回到主路。他的车就停在这条路上。
这是一条新修的路,路面很宽,车流不算密集。而且现在已经到了后半夜,应该没有多少车了。
正是好机会。
他小心地翻转身子,悄无声息地爬起来,朝车窗外瞄了一眼,然后猛地窜起来,勒住了雷涛的脖子。
这下着实把雷涛吓了一跳。他双手离开方向盘,一手去拽邢岳的胳膊,另一只手就去摸枪。
“不许动!”邢岳警告他。
见他的手摸向腰间,邢岳赶紧也腾出一只手去抢那只枪。
车子失去了控制,在两个人的争抢下蛇形狂飙。
这时,汽车的灯光一晃,邢岳的余光瞥见对面有个人,正骑着自行车逆行过来。
眼见着车头就奔那人撞了过去。
那人也看见了这辆疯狂的汽车,吓得车把来回乱拐。
邢岳只好松开夺枪的手,狠狠转了一把方向盘。
趁着这个空隙,雷涛掏出了手|枪。
邢岳干脆把方向盘打死。
汽车像蒙住眼的疯牛,开始高速原地打转。车轮刮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很快就冒出黑烟。
由于惯性,车里的两个人都被甩到一边。雷涛的枪也脱手掉在地上。
见雷涛挣扎着想去捡枪,邢岳就把手一松,方向盘迅速回转。
汽车又朝反方向转了过去。
两个人再次被甩到了另一边。
趁雷涛的身子还歪着,邢岳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脑袋狠狠砸在方向盘上。
汽车的喇叭长鸣,邢岳从后排跳到副驾驶。
他一手攥住方向盘,就准备去捡地上的枪,却被对面雪亮的车灯晃了眼。
这时候他才发现,经过刚才的一阵乱转,这车已经开进了对面的车道,此刻正在疯狂地逆行。
对向的汽车拼命闪灯、按喇叭,呼啸着从他们身边掠过,并甩下一长串咒骂声。
利用这个空档,雷涛一胳膊肘砸在邢岳眼眶上,又低头去捡枪。
邢岳的眼前金星乱跳,赶紧摸了摸,眼珠还在。
这会儿他也顾不上方向盘了,眼瞅着雷涛已经把枪抓在手里,他一手攥住雷涛拿着枪的手腕,另一只手扼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在车门上。
“我操|你|妈的死警察,我今天非弄死你!”被逼入绝境,雷涛也急了。宁可同归于尽,也不能让这个警察活着离开。
他被邢岳勒得几乎喘不过气,还是拼命拿两只手攥着枪,一点点朝邢岳的头压过去。
“呯”的一声,子弹出膛,火药味弥漫开来。
两个人同时静止了下来。
不过一秒钟,邢岳就溺水了一般,深吸了口气,心脏剧烈地跳动。他确认自己还活着。
雷涛也瞬间清醒,刚才的一枪打空了,这警察还活着!
眼下的这个位置再往前几百米就是一个交叉路口,横向交汇的那条路串起了几片大型小区,和许许多多的饭馆。因此时常有交警在这个路口附近设卡,查酒驾。
不远处就停着一辆警车,还有一辆警用摩托,红红蓝蓝的警灯闪个不停。
一辆白色的小轿车被拦下来,交警朝司机敬了个礼,正准备递上酒精检测仪,就看见对面一辆车逆行着,七扭八拐地朝他们这边飞了过来。
太猖狂了,这是喝了多少啊?!
两个交警也顾不上那辆白色的轿车,直接来到路中间,朝着醉醺醺而来的黑色轿车招手,示意它靠边停下。
可那辆车根本没有减速的意思,反倒扭得更厉害了。
眼见就冲到自己面前了,两个交警这才分头闪开。
其中的一个慢了半步,被车尾刮倒,翻滚到路边。
黑色轿车继续斜冲,跟着就是一声巨响,和停在路边的警车顶在了一起。
警车被横着挤出去好几米,最终卡在路边的隔离带上。
暴躁的黑色轿车这才停了下来。
枪声刚刚响过,邢岳几乎要把枪夺了下来,忽然又是一声巨响,同时车身猛地一震,他整个人就被甩到了前挡风玻璃上。
雷涛比他更惨,脑袋撞上玻璃,一脸的血。
不过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他马上打开车门,踉跄地跑下车。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又太过魔幻,那个白色小轿车的司机都吓傻了。眼睁睁看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人,拎着枪,晃悠悠朝自己走过来,竟然意识不到应该发动汽车。
这时候邢岳也从车里爬了出来。他的肩膀和后背撞上了玻璃,至于有没有流血他不知道,反正没感觉到疼。
一下车,他就看见了那个被撞倒的交警,正躺在路边,另一个交警正要扶起他。
而雷涛已经拉开了那辆白色小轿车的车门,把呆若木鸡的车主揪下来,甩到一边,自己坐了进去。
再想赶过去上车已经来不及了。
邢岳一边朝那两个交警跑,一边喊,“你们没事吧!”
那个没受伤的交警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警惕地站了起来。
“我是振华分局的。”邢岳赶紧自我介绍,同时掏出证件。
那个交警这才放下戒备,“怎么回事?”
邢岳来不及解释,匆匆看了一眼地上的交警,受了点皮外伤,看样子问题不大。
这时,那辆白色小轿车已经载着雷涛跑了。
“那人手上有枪,我去追,你们赶紧叫支援。”
邢岳扔下这一句,就跑向停在路边的警用摩托。
警车被撞瘪了,卡在隔离带和黑色轿车中间,只能用摩托追了。
邢岳跨上警车,拉响了警笛,直接把油门拧到底。
这时的那辆白色轿车只剩了两颗红点,在远处飘忽不定。
邢岳狠狠咬住嘴唇,连续换挡,把速度拉到了极限。
风声和警笛声在耳边呼啸,他眯起眼,不断地把挡在前面的车甩到身后。
红色尾灯越来越亮,渐渐的,连车牌也能看清了。
要想办法让雷涛停下。
邢岳快速扫了眼路边的指示牌,前面3公里处有岔路。
他从左侧一点点靠近,最后几乎贴到了汽车的后车门。
雷涛的枪口从车窗里伸出来,并没有开枪。
邢岳退下去,很快又追了上来。
就这样反复几次,白色轿车一点点被挤进了最右侧车道。到了匝道入口,就一头扎了下去。
邢岳紧紧跟在后头。
接下来的路越走越窄。白色轿车连续闯了几个红灯,最后竟然跑进了一条断头路。
“前方施工”的牌子被车灯照得直晃眼,路的尽头堆着高高的碎石堆,还有一辆铲车和压路机。
“妈的!”雷涛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想把车倒回去,邢岳的摩托已经把他的退路堵得严严实实。
他索性也不跑了,拎着枪跳下车,回手就朝邢岳开了两枪。
邢岳赶紧朝摩托后面一躲,没打着。
雷涛趁机跨过路基,跑下这条断头路。
路边不远处是个工地,两栋一模一样的高层写字楼已经颇具雏形,外面围的绿网已经撤了,只是外观还没有装点,灰突突地矗立着。
邢岳追着雷涛跑进了工地。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近了,雷涛就再次回头开枪。
枪声在这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雷涛跑一阵就开一枪,直到子弹用完。
他把空枪砸向邢岳,又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滚!!!”
邢岳知道,他害怕了。
原来你也会怕啊!
怕我吗?
怕我这个警察,还是怕我这个人?
雷涛被紧追着,愈发慌不择路。见空就钻,见坡就上。
等他觉得呼吸困难,心脏都快要爆炸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爬到了写字楼的中间。
邢岳依然在身后。
他跑不动了,但又不能停,只能拼命喘着粗气,继续向上爬。
邢岳放慢了脚步,不远不近地跟着。
他也很累,但他撑得住。他要看着雷涛一点点走入绝境。
终于,他爬到了楼顶。
这里的风很大,在盛夏天依然让人感觉冷。
雷涛跪在地上,拼命喘气,又拼命咳嗽。咳着咳着,又开始干呕。
他还想继续跑,但已经一步也挪不动了。
邢岳也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又是这样一个午夜,又是在漆黑的楼顶。
这里很高,应该有三十层。跳下去,足够把人摔得粉碎。
邢岳在靠近,雷涛下意识地,手脚并用往前爬。
这时,邢岳的耳边又回响起邢逸清的声音,“不怕,也不能怕。”
我当然不怕!
邢岳看着在眼前无力地挣扎的雷涛,怕的是他。
“爸,你害不害怕?抓坏人的时候。”
邢逸清摇了摇头,“不怕,也不能怕。”
邢岳的目光越过雷涛,投向楼顶尽头的黑暗。
爸,你害不害怕?当年站在生死边缘的时候。
告诉我,你怕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