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也就两三岁的样子,整个人很小,手脚都很瘦,看起来应该有点营养不良。
他的身上全部青紫色,爬出来之后,就蹲在那石头上,默默的坐着。
我吓了一跳,转头想问那是什么玩意。
我还没出声,就被邹利把嘴捂住了,他力气很大,手指都是冰凉的,人都在颤抖,我能感觉到他很克制的在把我往后拖。
“怎……怎么……”我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还没问,他就在我耳边压低声音警告:“想死你就说话。”
我顿时不敢出声,只是看着他,然后我发现他的脸色一变,瞪大了眼睛,身体不算往后缩。
我下意识就转头看了一眼那小孩,那婴儿照旧蹲在石头上,但是他的头却一直在偏转,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而他目光搜索的范围,赫然是我这边!
这小子,难道在看我?
我被这想法吓了一跳,背后都跟着一凉,那婴儿趴在是石头上,除了他的肤色有点诡异至之外,其余都还算好。可看久了之后,却会让人非常不舒服。
那是一种错位的感觉。
盯着他看的时候,一直会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种不对的感觉会在脑子里一直放大,直到最后就会感觉什么地方都不会,好像世界都是虚假的。
我一直想找出这种不对的源头,所以止不住的就会一直看那小孩。
小孩身体应该是很虚弱的,比医院里两三岁的孩子要小上一圈,没什么肉,特别是手肘和膝盖部分,皮肤是完全贴在骨头上……
不对,他的肚子里,怎么好像有东西!
一般小孩的肚子脂肪都会很多,但是这个明显是饥饿过度的,就算是有脂肪,那也是有限的,可这孩子的肚子却圆鼓鼓的,肚脐眼都凸出来了,脂肪层叠堆积在一起就像是米其林轮胎的标志。
他哪儿来的那么多脂肪……
我正想着,却突然感觉肩膀被人狠狠推了一下。我歪倒在一边,头重重磕在了树上,树叶都被我震掉几片。
“你干嘛!”我大骂。
一转头我就看见邹利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手,很明显,刚才就是这小子推我。
但他这次却像是没听见我说话,眼睛直直看着那小孩,脖子一直梗着,青筋都出来了。
估计是我一直盯着他,他有点不自在,终于回头扫了我一眼,但他只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对我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他的动作很轻,好像是害怕惹恼什么一样,我又看了看那小孩,我们距离起码有五十米,再怎么着,他伸手这点声音也是传不过去的,那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实在忍不住,就低声问了一句:“那是什么玩意?”
“死婴。”他缓缓吐出了两个字,眼睛都直了。
“什么?”我没懂。
他要说那是个小鬼,我都能明白,但他这不明不白两个字,让我实在是一头雾水……
这次他没回答,只是弓着身子缓缓站了起来,他的脚一直朝着身后大路的方向,这是一个随时都可以逃跑的姿势。
此时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估摸着应该是傍晚六七点了。
不远处已经有炊烟飘了起来,是不是能传来一两声狗叫。这里是正宗的村落,晚上大家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大部分是在家里看电视,很少有出来的。
而这地方离村远,外面不远还有一条河沟,河沟边上种了不少玉米,都长成片了。这地方如果真出点什么事情,轻易还真叫不来人。
我心里越想越不对,而这天色也是说暗就暗,之前还只是觉得光线没下午好,就这么发一会呆的功夫,光线已经完全暗下,四周像是被罩了一层黑纱,看那小孩都看不太清楚了。
刘寡妇倒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家里的灯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从篱笆栅栏里透出来,正好能照亮那婴儿的半张脸。
小孩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如果是平常看着可能还会觉得可爱,这时候我看着那笑容,只能感觉背后发凉。
背光的缘故,小孩脸被光影划分成了好几块,轮廓相当深邃,隐约之间,我甚至有点恍然的以为,坐在那儿的其实是个大人。
不,好像不是我看错了,那儿他妈的做的不就是个大人!
我仔细一看,差点没当场跳起来。
我之前分明是眼睛一眨没眨的看着那边,但就这么一晃神,那边竟然多出了一个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我的动作,邹利这时候压低声音警告了我一句:“千万别动。”
“但是那边多了个人!”我没用动,压低了声音又看了看他:“那到底是什么?”
邹利转头却恼怒的看了我一眼,这意思像我不该问他。
“你要做什么事情,你总得提前跟我说清楚吧。”我对他这态度实在没好感,但也耐着性子。
现在这情况实在不太对,我要是不知道点什么,实在没办法安心。
“你这人死就死在好奇心重!”大概是因为我的换了个语气,他倒是也没跟我说重话。
“这跟我好奇心重有什么关系?”我咬着牙,“你就是看我不顺眼而已……”
“你别说话。”邹利一听,也转过头来探究一样看了我两眼:“你难道没发现,你的脾气很不对?”
“不对?”我顺着他的话想了一下,这才发现我的确有点烦躁。
“这孩子带着怨气,当他出现时周围的人和物都会受到影响,所以之前在那林子外面,你说我脾气暴躁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它跟过来了,现在也是一样。”邹利说罢回头看了一眼。
我一呆,然后意识到他说的是之前那个鬼煞。
“之前你就察觉了你却不跟我说……你,是不是还顺势拿我当了个诱饵?”
听到他那么说了,我这才猛然想明白了之前的不对。早在遇见那小鬼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
邹利和我爸出现的时间太巧了,就像是专门为了抓他出来的。
“如果跟你说,你就会有所防备。婴孩的感觉是很敏锐的,它要是感觉你的想法,就不会跟你周旋,而会直接动手。”邹利说的理直气壮,乍一听还有那么点道理。
“你就不能选择一个更妥当的方法吗!”
“你别生气,这事儿也不该怪邹兄弟。”我爸开始一直没说话,后来大概是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些收不住,这才劝道:“他也是确认过你不会出事,才这么做的。”
我气得不行,但他是我爸,眼前又出了那事,我也不好直接在这就发作,只能自己忍了。
“这未必是一件坏事,对你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想邹利这时候,竟然还轻描淡写的又说了一句。
“反正死的不是你,当然没什么不好。”
我已经很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完全不想去看他。
“你用不着这么义愤填膺……”邹利说着,突然一顿,接着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伸手拉着我就开始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