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婴儿,分明就是我在手术室中取出来的婴儿,脐带还没有剪,带着红褐色的污血缠在我的脖子上。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我的视线开始模糊,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冲到了我的办公室里,用力掐着我的脖子,凄厉的喊道:“你还我孩子,你把我孩子还给我!”
就在我即将昏迷的时候,我听到走廊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小护士冲到门口,冲着我喊道:“陈医生,你快来,又有一名产妇需要剖腹产。”
瞬间,新鲜的空气涌入我的肺部,就好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瞬间活了过来。
我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到在地上,浑身好像针扎一样,疼的要命。
“陈医生,你怎么了!”小护士朝着我跑过来,一手扶着我,忽然“啊”的惊叫了一声。
小护士哆哆嗦嗦的指着我,口齿不清的问道:“陈……陈医生,你身上……”
我用力吸了几口气,双眼慢慢聚焦,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
洁白的白大褂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血手印,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黏糊糊的,却很冰冷。
我的脸色瞬间变了,扭头问小护士:“你刚刚看到一个病人抱着孩子出去了吗?”
“没有啊,办公室里就你一个人。”小护士一边拍着胸一边回道。
我咬着牙,对着小护士说道:“没事了,你通知麻醉科室准备一下,我一会儿就过去。”
小护士离开后,我立刻把衣服脱下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上面确实是血。
抬起头,办公室的墙壁洁白如初,原来看到的血手印都不见了。
“刚刚绝对不是幻觉!”我脸色阴沉的吓人,心里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我用力摇了摇头:“不可能,我是学医的,说不定是孕妇家属的报复性的恶作剧。”
重新拾起心态,我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去手术室。
夜里,医院的走廊中空无一人,只有我的脚步声啪嗒啪嗒的回荡。昏暗的灯光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剩下的都地方都被黑暗笼罩,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转过拐角,手术室上的灯亮着,门口半开,一个婴儿趴在门口,脐带拖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印。
我感觉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身子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陈医生,你来了,快点进来。”小护士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诧异的看了我一眼。
我用力晃了晃头,婴儿已经不在门口了,地上也没有看到血迹什么的。
“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婴儿?”我斟酌着语气,向着小护士问道。
小护士一愣,转头看了手术室的门口一眼,又惊恐的看了看我,说道:“陈医生,我这胆子小,你别吓我,哪有什么婴儿?”
“没事,有可能是我眼花了,最近太累了。”我揉了揉额角,朝着手术室走过去,对着小护士说道。
小护士慌乱的点点头,说道:“陈医生,你这几天的手术太多了,要不然你请假休息休息吧。”
“好。”不用小护士说,我也有这个打算了。
准备工作做好后,开始手术了,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这在手术中可是大忌,一不小心就会切到血管神经,给患者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心情,摒弃杂念,拿起手术刀,准备开刀。
产妇的肚子刚刚刨开,我感觉好像被电了一下,手术室中的仪器瞬间全部熄灭,连带着空气都下降了几度。
我死死的盯着刀口的位置,浑身都在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一个婴儿,准确的说是我上午从产妇肚子里取出来的死婴,此时竟然在这名产妇的肚子里,抬起头,死死的盯着我看。
我额头上全都是冷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手术室中寂静的一颗针落地都清晰可闻。
“妈妈,我要妈妈……”那个婴儿咧开嘴,冲着我露出诡异的一笑。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慌忙把手术刀扔下,转身就往外跑:“你妈妈不是我害死的,你也不是我害死的,那个时候我也无能为力!”
“妈妈,我要妈妈……”死婴的尖锐刺耳的声音不断的回荡在我的脑袋里,莫大的恐慌感笼罩着我。
我一路狂奔,任凭身后的小护士怎么呼喊也不回头,我只想逃跑,离那个死婴远远的。
灯一盏一盏的灭了,黑暗步步紧逼,仿佛只要我停下来就能把我吞噬进去。
我转过头,看到婴儿四肢着地,在地上飞快的爬动,黑黝黝的眼珠子始终盯着我看,嘴里喊着妈妈。
我慌不择路,跑到走廊的尽头,一直下楼梯,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停尸房的门口。
停尸房的门是开着的,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背对着我,“啪嗒”一声,灯又灭了,我只能看到一个女人的影子。
女人慢慢换过头,身上全都是血,脸色惨白发青,眼角留着血泪,阴测测的盯着我:“孩子,你还我的孩子,你这个刽子手!”
说着,女人朝着我冲过来,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
“妈妈,我要妈妈……”
“孩子,你还我的孩子……”
窒息感,恐慌感,恐惧感,不停的侵蚀着我。我的大脑一片浆糊,无力的争辩,意识逐渐离我的大脑远去,我感觉我就快要死了。
“咳咳。”一阵咳嗽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一瞬间,身体的掌控权瞬间回到我的手中,我好像溺水的人上了岸,拼了命的呼吸。
走廊里的灯亮着,只能照亮一小部分区域,空荡荡的,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停尸房的门也是关闭着的,透过窗户,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躺在单价床上的死去的产妇。
停尸房旁边的门卫室里,一个老大爷拎着个二锅头酒瓶子走了出来,往自己嘴里猛灌了一口,伸手递给我:“要不要喝一口?”
“不……不用了。”我心有余悸,说话都不太利索。
老大爷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忽然说道:“你现在还觉得,这一切只是幻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