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你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
织妤没有想到,诗黛如此执着想要她嫁入王家,如果知道的话,估计她再也不敢上门来了。
诗黛特意找了个下午要王颉过来院子里欣赏她新学成的曲子,又是撒娇又是缠的。想到这个女儿平日也很乖巧,适当的时候还是应该鼓励一下她,便应下了。
等王颉与沈淑茹都坐下了之后,诗黛非常认真的弹了一曲《采菱》,这首曲子倒是很适合她这样的少女,曲风轻快,又正逢季节,让人听后有一种仿佛感受到了江边女子在劳作中的快乐的感觉。
王颉微眯起眼睛细细的品着,论起乐礼,他也只略懂一二,不比夫人,不过倒也听的出这孩子是努力了的。
王夫人在旁边听着,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六艺之中诗黛偏爱乐礼,凌皓偏爱御与术,两个双生子一个好静一个好动,刚刚好。
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慢慢的弥散开了。
“爹、娘,好听吗?黛儿弹的可好?”
“好,黛儿如今的琴艺一天比一天好了,哪一天说不定就能够超过你娘亲喽,看样子我们要专门给我们家黛儿请一个乐师。”王颉宠爱的说道。
王夫人也看着两父子极少有的亲情时刻笑着。
“爹,你现在开不开心啊?”凌皓说的,要找个爹心情好的时候再跟他说,所以诗黛确认的问了一下。看爹现在的样子,应该是开心的吧?
“开心,爹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当然开心了。”王颉不疑有它的说着。
“那,爹,我想求你一件事,可以吗?”她可以说了吗?
“哦,原来是有事求爹呢?除非老祖宗留下来的节日,否则是不能够随便出门的,这你是知道的吧?”王颉先把这条路给堵死,不是他古板。女儿就要按规矩来。
“不是这个就可以了吗?”诗黛开心的看着他。
“你先说说是什么事。”
“爹,你可不可以去织妤姐姐家提亲,让她嫁给大哥啊?”本来她想说织妤与大哥情投意合的,“情投意合”这个词是凌皓说的,不过他又说不可以在爹爹面前说起,否则他们去偷听偷看的事情就全部曝光了。
“嗯?”完全没有准备的王颉显然被女儿的话给吓了一跳。倒是王夫人先反应过来,“我倒没有想起,你说这织妤也已经及笄了,也没有见到她许配给谁,这年纪也是合适,这个孩子不错。要不跟凌皎提提?”
“再说吧,我们之前不是答应了凌皎给他三年的时间,暂时不提成亲的事吗?”王颉不想把在常家听到的话说给女儿听到,所以先冷淡的拒绝了。
“又不是逼着他一定要娶,不过是跟他提提,织妤这个孩子我们都喜欢不是吗?性格品性都是知道的,难得诗黛也喜欢她,虽然说她身为商人之后,与你这官员不太门当户对,但你也不是那么迂腐之人嘛,再说……”王夫人努力的说服着王颉,她倒是觉得挺不错的。
“夫人,我们下来再商量吧。”说着用眼光扫了扫一直立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的诗黛。打断了沈淑茹的话。
沈淑茹一下子会意过来了,的确,当着金钗之年的女儿讨论这个话题的确不太好。
“黛儿,我们知道了,我跟你娘下来之后再商量一下,这些事情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以后不要再提了,知道了吗?”王颉严肃的对诗黛说着。
“哦。”看的出来娘是站在她这边的,爹爹的态度不太明了,不过像是嫁娶这种事之前不一直都是娘亲在操办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吧?诗黛心里想着。
回到屋子里,王颉才对沈淑茹说道,“今日之事,不要再提了。”
“你始终还是介意她的商人出生吗?”沈淑茹不同于诗黛,她看出了夫君的不愿意,但是又想不出什么特别的理由,开始知道织妤这个人的时候,不正是他跟她讲起这个女孩的聪明,执着吗?当时的他嘴里全是称赞。可是一旦说要让她嫁到自己家的时候,却始终有所顾虑。
“出生的不同也是一个问题,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他们家已经早对她作出了安排了……”
说着将之前到她家里的事说了出来。
“常慕岭?常家的表少爷,那不就是织妤的表叔吗?怎么可能?”沈淑茹也惊讶了。
“织妤是洛清结拜姐妹的孩子,因父母双亡才千里托孤给她的,所以算起来是没有关系的。常老爷的意思大概是希望把织妤留在家里吧——这是人家家里的事情,我们就不要搅进去了。”
“可惜了……”沈淑茹惋惜的说道。
王家发生的这一切织妤并不知道,她依然每天去研磨场上帮忙,虽然说比起其它的矿工们来说,她能够做的并不多。但是多一个人总是好的。
王县令那里还是偶尔会去,谢天谢地诗黛没有再提起过他大哥的事了,看来那天的确是临时起意。
“织妤,明天未时你去一趟艨思的先家吧。”洛清这天跟织妤一路出门去矿上,在路上的时候突然说到。
艨思的先家,不就是先桀轲那里吗?织妤不解的看着洛清,说起来她好久没有见到过先爷爷了。可是清姨为什么突然叫她去那里呢?
“前两天你去矿上的时候,先家派人送来了口信,说是明天的未时约了几个枳县丹砂矿主去那里商量一些事,也没有说是什么事,说的是叫我去。但是我想我们与先家一直没有在生意上有过真正的合作,他通知我不过是因为现在我在这里,常家的事便大家都觉的是我在处理。但是我想多半和你之前成立的那个所谓的商会有关系,既然商会上是指明了你当他助手的,还是你去比较妥当。况且,老爷也不希望我们与他们有太多的接触,而是在当着他的面被承认了是先老爷的助手,你去的话老爷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有什么事的话你就看着办吧。如果真的觉得为难的,回来再说给我听。”洛清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商会会有什么事情呢?难道又有人冒险打破之前的约定吗?
织妤一时想不到。
直到她出现在先家的会客厅看到几个人时更加奇怪了。
原以为是商会的事情,是全枳县的丹矿主都到场了,结果却只有几个人,这些人大多她都在上两次商会的时候见过面,好像都是比较大的丹矿场来的吧。
现想着先桀轲朝她点点头笑了笑,一点也不意外洛清没有来,而是她来一样。另外几个老板也没有在意她的出现。
“好了,几个老板,今天通知大家前来,是有一事与各位商量。”说着环视了一下大家,见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了,便接着说,“眼下又近年尾了,这一年大家过的都过的还不错。但同时也有很多矿主过的很不容易。”
先桀轲这话说的对,总的来说丹砂的开采,“迁虏”所造成的开销增加,与开产量增加,对于有实力的,比较大的丹矿主来说并不算什么,反而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难关以后遇到有人大量采购时反而更赚了一笔,但是小的丹矿,特别是一些淘洗研磨的技术明显落后的小丹矿,在这一年里被市场挤压的生存更加困难了,织妤所知道的便有章翔渊的玄姹与连云的丹矿,可以说这两人只是一个开始,但从他们的身上可以看到那些小矿生活的不容易。
“这年一过,估计会有一些丹矿主因为撑不下去了,前一段时候有人前来找到我,主动提起跟我说,丹矿来年便被帝国收回,但现如今天仓库里还堆着不少的丹矿与丹砂,如果他不再继续经营的话也要把这些剩下的换成货真价实的圜钱。他说他一时找不到买家,希望我能帮他收了。如果没有人收的话他也没有办法,只得把价格拉低,谁愿意要谁要去。”
织妤听明白了,他们之前的制定的那个价格所约束的都是丹矿老板们,也就是说一旦发现谁违反了,商会可以没收也好,罚金也罢。如果此人不服,以后大家便可联合起来断绝他的生路。
但一个生路已经快断了的矿主,他根本就不再乎别人怎么来说他家的矿,因为一两个月以后这个矿都不再存在了。
他所想的便是只要有人给他钱,那丹矿能够变成钱就再好不过了。
看来的确,对于这样的人,秦律无法制裁,商会的约定一样无法制裁。他一旦将开采权退回帝国便不再算是商会的人了。
但是有一点不明白的为什么单单把这几位老板叫出来商量。
织妤所想到的,另外几位老板同样也想到了。
大家面面相觑,也发现的时值年尾年初交接,这样的问题也许还不止一家。
“前些日子白澒的白宏明专程来找我,跟我说了他的难处。他坦白说了,他希望我能够把白澒现有的丹砂与丹矿都买下来,帮他换成银两,同时也希望开采权被帝国收回以后他能够再寻一份与丹砂相关的工,但是他已经失掉了祖上的矿场了,人是不能够再卖了的。只是支一份工钱可以养活家人便是。他说他这一辈子都是做的与丹矿有关的事,突然之间失去了丹矿也不和道做什么好了。经过他这么一说,我才回过头来细细的想了想,白宏明这个人还算的上是君子,他先主动跟我说了他的难处,如果我们当真不理他,那么他将这些丹矿丹砂按明显低于我们商会之前约定的价卖出这样对大家都不好。既然让他少得一些钱财,又同时扰乱了枳县丹矿的价格。但是仅以我们艨思一家之力是做不到的。所以我想问问大家,是否可以同意收一部分的丹砂与丹矿呢?丹矿大家可以按自己的方法制成上成的丹砂,至于丹砂嘛,也可以顺便卖一些。如果大家同意的话我再把商会所有的人都约过来,公开向大家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