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梅边虽然是个孤儿,不过她大概是被母亲保护的太好了,尽管从来没经历过大富大贵,可是也没遭过太大的罪。
所以,当黑衣人突然出现在计梅边面前的时候,她并没觉得危险,她只是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 她只是多看了黑衣人一眼,抱着怀里的油烧子酱罐子,低着头就打算从对方身边绕过去。 她往旁边走了两步,视线里再次出现一双黑色的靴子,跟刚才那双的款一模一样。 计梅边抬起头,侧脸看了眼身边站着没动的黑衣人,又看了眼面前的黑衣人。 她想了想,问:“你们跟清晨问路的那些人是一起的?”黑衣人没说过,只是稳稳当当挡在计梅边的去路上。 计梅边皱了下眉,侧身又往旁边走了几步,打算继续绕开这个黑衣人。 这次黑衣人动了,一只手臂横挡在了计梅边的身前,拦在她面前的那只手上,还握着一柄明晃晃的匕首。 计梅边盯着那把匕首看了几个呼吸,语气平静地问:“是不是缙云常盛带你们找到我的?”
站在她身侧那位第一个出现的黑衣人,终于测过脸来看向计梅边。 不知道是不是计梅边的冷静,让这个黑衣人有些意外,她成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不过黑衣人的整个面部也全部都包裹在一块黑色的面巾里,就连眼神都没有外露。 两个黑衣人都没有回答计梅边的问题,第一个出现的黑衣人,也只是看了她一眼,走到了她的身后。 计梅边的手,死死抱住那罐油烧子酱,她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持刀向她跨出一步的黑衣人。 她没躲,因为确定自己躲不开,觉得躲也没用。 明亮的光在她的眼里划出一道清晰的月牙白线,又亮又快,就像瞳孔扫过正午太阳的瞬间。 然后,一串鲜红的血珠子就跟着飞了起来。 计梅边紧紧地闭上了眼。 鼻间却隐约嗅到一阵淡淡的梅花香。 有温热的液体甩在她紧闭的眼皮上,计梅边吓地睁开了眼。 然后她就看见一个纤细美好的背,裹在一袭金色的窈窕长裙里,站在她的身前。 她发现自己的手腕同时被一双白皙的小手死死抱住。 一个美丽婉约的美妇人,不知啥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 计梅边记得这个挽住自己手臂的美丽小妇人。 这小妇人就是那日自落梅庵里出来的,那个买走腊肉的小妇人。 只不过她今天的神态没有那天端方从容,她此刻正紧张地四下环顾,美丽的圆眼睛盯着那些墙壁。 计梅边也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她才发觉出了不对劲。 街上的行人来往热闹,该干啥的仍旧干啥,好像没人发现他们这边正在打生打死。 先前那两个拦住她路的黑衣蒙面人,已经死在了那个穿着金色长裙,身上绣着黑色落梅的漂亮姑娘手上。 但是从旁边的墙壁里,又蹿出许多黑衣蒙面人。 挽着她胳膊的美丽小妇人,眼睛就盯着那些不停出来人墙壁上。 “就是这里,快走!”
美丽小妇人瞅准了一个黑衣蒙面人刚出来过的墙壁,死死拽住计梅边的胳膊,猛力向着那扇墙壁冲上去。 撞墙! 计梅边吓地赶紧闭上眼,狠命地抱着怀里的油烧子酱罐子。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身上一阵清凉,计梅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宁静的小院子中央。 那个漂亮小妇人已经松开了她的胳膊,又恢复了那日的从容温婉。 她附身轻轻掸了掸身上的尘,对着计梅边微微颔首,露出温和的微笑,只留下句“姑娘请便”便扭动纤细的腰身,走进西厢一间小屋,然后轻轻关上门。 把计梅边一个人留在院子里。 对方显得有些没礼貌,去好像又跟她格外熟络似得对她很放心。 计梅边看向被阴影笼罩的,朴实的木门,一边载着株茂盛的胭脂梅,另一边凿开一眼清澈的小泉。 虽然是庵里,但是布局陈设跟外面基本没啥区别。 计梅边知道自己被带进了落梅庵。 不用问,看见刚才那位漂亮的小妇人她就知道了。 她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她还当真跟这座落梅庵有了牵扯。 娘亲说名字不能随便跟人讲,外人问时只说“叫我阿边”就好。 娘亲说文字是符,符都有灵性,会涉因果。 她叫计梅边,跟这座落梅庵果然涉了因果。 计梅边低头看了眼怀里装油烧子酱的罐子,泥封还是好好的。 她松了口气,向院子里四下打量了一圈,看见不远处有座二层的小阁楼,楼前有个木楼梯。 计梅边就向着木楼梯走过去,在第一阶台阶上坐了下来。 她把罐子放在膝上,开始琢磨今天遇上的事儿。 她现在当然知道了那些黑衣人是来杀她的,也明白是那个穿金色长裙的漂亮女子,还有刚才那位美丽的小妇人救了她的命。 可是那些黑衣人到底是谁? 他们为什么要杀她? 计梅边皱起眉,这两个问题她都想不明白,这让她有些苦恼。 她根本就没考虑缙云常盛。 尽管缙云常盛是目前她能想到的,跟她结下梁子最深的一个人。 可是娘亲从前说过,缙云常盛其实是个胆小又没有胸襟的人,这样大的手笔,缙云常盛干不出来。 那会是谁呢? 然后计梅边想起了炎家商队。 会不会是炎家商队的对头? 先来对付她,其实是想对付炎家商队? 在她活过的平静且并不漫长的岁月里,计梅边觉得只有炎家商队有这样的气魄,也只有炎家商队值得惊动这么厉害的角色。 越想计梅边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想到炎家商队可能会遇到危险,计梅边就有点坐不住了。 她直起身,看向西厢房,然后突然看见粉墙里面的小阁楼上,有灯光亮起来。 内院的灯刚点亮,西厢房的门就被轻轻拉开了。 花枝大娘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发现计梅边居然还在院子里,有些意外地怔了一下,然后对她习惯性地温和微笑,转身往内院走。 计梅边赶紧跟上去,礼貌且小心地询问:“请问恩人怎么称呼?”
花枝大娘奇怪地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