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怎么来。”杨晨希皮笑肉不笑地勾勾嘴角说,“难道此事,和我们无关?”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奥赶忙摇头解释,“但是这事儿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我现在……也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奶娘何在?”杨晨希答非所问地高声唤了,方才他们出门就被流霞叫来的乳娘楚氏赶忙上前应答:“回夫人,奴婢在。”
杨晨希转身从丈夫手里二话不说抱出女儿,转身交到乳娘手上,吩咐道:“今晚还是由你带着小姐睡,带走吧。”
乳娘怀里的陆晨希还咿呀不清地向着杨晨希伸着小手,乳娘瞧了眼夫人面色坚决如铁,不再多话抱着小姐便退下了。
陆奥扯了扯嘴角,扭出一个情不由衷的笑容问道:“嫂嫂这架势……是意欲何为?”
“我就想弄明白一件事。”杨晨希说着还不忘配上一个温和知性的笑容,然后把那张薄薄的信笺掏出来递到陆奥跟前。
陆奥一脸狐疑地接过那张纸抖开,速速看完之后面上肌肉扭了扭抬头问:“这……难道不是嫂嫂你自己写的?”
“若是我写的,我能让你这位爱妾顶替我去幽会我的夫君吗?”杨晨希微微歪了头问。
“我没有!我没有!”地上的游小怜急的自称奴家都忘了,只顾着辩解,“我不知道那个纸条是哪里来的,我只是……我以为是二爷喊我去,我自然就去了!”
“哦,小怜她方才与我交代了,”陆奥解释道,“她说她下午刚从娘家回来已经深夜了,有人让她在后花园等着我,她就去了……”
“那是谁这样通知你的?”杨晨希耐心地问。
“是……是……”游小怜结结巴巴地憋着话,“我见着面生,没想到,也没问是谁……”
“那这事儿可严重了,”杨晨希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我是不是该求老太太召集所有下人,好好查个清楚?是谁吃了这样的熊心豹子胆,竟敢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挑拨离间,坑害二位老爷?”
“不……不用了,奴婢一条贱命,犯不着如此兴师动众……”
“谁说是为你?”杨晨希陡然提高了音调怒道,“动了二爷爱妾主意,要去坑害大老爷陷他于不义,这是何等龌蹉可憎的做法,这么做有什么好处?除了闹得陆家鸡犬不宁丑闻频出,哪儿有别的结果?这样的人若被查出了,一定要严加惩处,绝不姑息!”
随着杨晨希的抑扬顿挫,地上的游小怜禁不住地一次次颤抖。而杨晨希斜眼瞥了一旁的陆炳,一直没有说话的他刺客抱着胳膊靠在柱子上,这眯着眼的模样像极了暗藏狡诈的狐狸,分明就只是笑看闹剧的模样而已。
杨晨希回头对他笑道:“夫君,您白日里忙碌了一天,现在相比是十分疲累了,不如你先行回去歇息,这里的事,我来处理便可。”
陆炳莞尔一笑站直了身体,点点头道:“也好,我……”
“大哥!”陆奥突然在后边吼了一句,走上前两步道,“你怎么事事听命于一介妇孺?你还是个男人吗?”
陆炳的笑容一点一点地从脸上消去,游小怜也开始用惊恐的视线望着自己男人。
接着,陆炳突然微微翘起了嘴角,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又往前走了两步,两手交抱在胸前开腔道:“有趣,有趣,自打外界开始传闻我陆炳惧内以来,总有人想教我如何做男人。”
陆奥忐忑的视线随着兄长走过身边,抖了抖唇开口道:“不,不,我也……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方才只是……”
“既然你敢教训我,想必你深谙此道。”陆炳说着不紧不慢地坐在陆奥面前的圆凳上,“为兄现在就好好听你说道,怎样才算一个男人?”
“呃……呃,不是,我只是,只是……”陆奥嗫嚅半天,才指着杨晨希大声道,“大哥,你是不知道这女人在母亲面前如何挑拨关系,令我受辱,你不在的时候,她不知干出多少这样的事情来。最龌蹉的怕就是她自己!”
“哦?你如何又受折辱了,我得空去向母亲问清楚,这你没有意见吧?至于所以我夫人做的其他龌蹉事,我现在就在这儿,夫人也在,你可以但说无妨,只要有理有据,我绝不偏袒。”
陆炳说完后,杨晨希忍不住深吸了口气,游小怜暂时是不敢抬头了,陆奥听罢兄长一席话,咬了咬唇说:“这……这我过去不想与嫂嫂计较,哪里拿得出什么……证据?”
“既然你如此仇视你嫂嫂,往后可要记得将她盯紧些,仔细搜集证据,首先要将我说服得哑口无言才行,这你可有异议?”
陆炳提高了声调,陆奥的脸崩得像铁,但面对兄长又不能总臭脸相对,只好僵硬地点点头,说:“是,我没有异议。”
“现在,你嫂嫂拿着东西好言向你询问,先前,我亲自把这个女人交给你,腻未有一句话回答我们的疑问,倒是把问题绕到了……教我如何做男人上?”
“不不,方才是我一时气话,请兄长……不要放在心上。”陆奥赶忙拱手赔礼,陆炳冷哼一声,脸上最后一丝笑意终于消失殆尽了。
“你方才是为什么理由想要教训我的?是因为我……太过听从女子之言,既然如此我到要问问你,如果你不听,为何你方才应对我等问题传达的皆是你的爱妾所言,还处处维护于她,全无半分本人见地?若你认为此女乃是无辜,倒真成了你兄长我偷鸡摸狗,奸弟妾了?”
“这……绝非如此!”陆奥慌得都弯腰鞠躬拱手了,杨晨希分明瞥见他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游小怜本来还直着身子竖着耳朵听着,这会儿身子又软了下去,脑袋有力无气地垂了下去。
“夫人,”陆炳回头唤了声杨晨希,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道,“我看今夜此事已毕,你我也不必深夜扰人,明早待母亲一道处理了就是。”
“夫君说的是,今晚是妾身冲动了,倒妨碍了二弟处理家事。”杨晨希颔首赞同道。
“走吧,我乏了。”陆炳说着就果断起身,准备往物外走。杨晨希仍旧保持微笑道:“夫君,妾身还有几句话要同二弟讲,不如你先行一步。”
陆炳微微颔首,这就抬步走了出去。
还顺手带上了门。
等大哥一走,陆奥瞬间面色全垮,臭得厉害。杨晨希佯作不知,只是微笑。
“嫂嫂,还想说什么?”陆奥挑了挑眉问,口气里都是满满的敌意。
“我还能说什么,自然是想为自己的夫君说句公道话了。”
“哦?是怪我……冤枉了大哥是吧?”
“客观地撇开身份不说,我夫与你妾到底谁对谁对现在还不好定论。不过就算是假设果真是你大哥不对,他觊觎你的妾想弄到手,今夜也已经得逞,你大哥会直接去找你把人扔给你?莫非你大哥这是在炫耀不成?如若此番说道成立,那你大哥便是强抢弟妾,你的游氏当真有如此魅力,让你大哥冒着败坏家风,损毁名誉的风险也要明抢?你偏颇游氏也是爱之深切,我特地要为夫君说到一番,也是不能忍你为洗白游氏,而不惜将我夫当做疯子和傻子来想,请二弟谅解。”
说完杨晨希便转身离开,压根没留给陆奥再说半个字的时间和机会。
出来之后杨晨希见着陆炳在路边等着她,一点儿也不奇怪。她上前挽着夫君的胳膊笑道:“真想不到夫君,你向来沉默寡言,是能动手绝不废话的人,今日居然如此巧言善辩,我真是佩服的很呐。”
陆炳扭头瞧她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说:“你说对了,若是没与你生活这些时日,我今日怕是能打断陆奥一条腿,那游小怜,杀她都嫌脏我的刀,直接命人打死扔了便是。”
“这样虽然无人敢质疑,不过你弟弟怕是要恨死你了。”
“所以我且学学夫人你的套路,非要叫他心服口服不可。”
两人边说着话便漫步走在小径上,杨晨希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若真能教二弟心服口服,他事后必会好生反省自己的问题,往后也少滋事。不过……我想说,此法也可用于别处呀。”
见陆炳没接话,只是在等她下文,杨晨希便鼓起勇气继续说:“我听闻你居于代指挥使之位许久许久不能转正,皆是因为陈寅不肯轻易致仕。而陈寅不肯致仕,我猜多半因着放不下自己旧日部下,生怕你对那些不服气的老人不利。夫君你在外向来处事雷厉风行,不容二话,再加上那长舌之人歪评你心狠手辣,不讲情面,难免陈老大人有此偏见,若是能将今日态度用在这个问题上斡旋一二,也许事情就顺利些了?”
陆炳微微皱了眉,杨晨希赶紧补充道:“我……我只是稍作建议,没有教你的意思,毕竟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识有许多局限,你随便听听就好。”
“不,”陆炳伸手拍拍夫人挽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温吞笑道,“夫人所言甚是有理,我会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