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在这黑暗静谧的地窟里看不到日出月落,以苏景月现在的状态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安静地躺在地上,气息微弱,就像是一具残尸。 在苏景月旁边,是堆积成小山般的妖兽血肉,这是在吴家时让吴亮收集的,目的就是在苏景月的血肉之欲发生时,可以进行缓解。 在血肉旁,还有很多灵果、灵药以及各种效果的丹药,这些是苏景月最后的资粮。 在苏景月凹陷不成人样的面孔上,青紫色的嘴唇微微颤抖,在他的脑海里,各种各样的字符在不断地跳动。 他的思绪如潮,回想起自己所知道的其他功法,从中截取出有价值的一部分。 说起来,还真的要感谢林峰。 如果不是吞噬他身上的那缕残魂,苏景月要这样做还真不容易。 莫道人的阅历丰富,哪怕是一缕残魂所知道的知识也不是苏景月可以堪比的。 云笈多宝残篇、寒阴重水、傀儡祭炼法、血蛇形遁法……都是从莫道人的记忆里得来的,对苏景月的帮助巨大。 要是没有遇到林峰,那苏景月估计还在紫云宗安静地修炼,没必要像现在一样一路流离。 不过要是没有这丝残魂,苏景月的实力肯定是远不如现在,也不会遇到这么多精彩的事情…… 莫道人记忆里的术法一门门罗列在脑海里,苏景月不断地观览,以尸蛆蜕形经为原本,又加以融入了其他的功法,取其精华,总算是创造出了尸蛆蜕形经的下篇。 …… “要想得到,就要付出!”
这个道理苏景月一直都懂。 “我的身体还不够完美,我的力量不够强大,我的生命不过顽强,我的能力不够全面……” “但是,我的意志足够坚定!我可以将这些限制我的统统抛弃!”
苏景月知道,他一走,就没有回头路了。 不再是人,而是一个异类,他甚至看不清未来的路。 “未来?没有当下,何谈未来!”
话音刚落,苏景月强行抬起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将自己腹部拖着的肠子扯了下来,他的身体里,不需要这些无用之物碍事。 苏景月撑起身子,将他肚子里的脏腑的残片和淤血全部倒了出来。 将肚子倒空后,苏景月抓起大把的丹药塞入肚子里,好在这些丹药一接触到苏景月体内的血肉就化了不需要苏景月额外去炼化。 这些丹药对苏景月的伤势没有任何作用,不过让苏景月已经枯竭的真元恢复了一丝。 一盏绚丽多彩的莲灯出现在苏景月面前,将这个阴暗的地窟照亮。 “就以这盏莲灯作为我身躯的心脏。”
苏景月话音刚落,莲灯的花瓣微微颤动,中间的小火苗在空中摇曳,显得美轮美奂。 作为本命法宝,莲灯与苏景月的联系非常密切,用来当做自己的一部分最合适不过。 而且就算是失败了,也给苏景月留了一条后路。 不过这条后路和死亡没有多大区别,只能让苏景月多挣扎一段时间。 云笈多宝残篇中有一门秘法,能将神魂寄托于法宝中,修为高深的修士能够以法宝之体活出第二世,甚至是以法宝入道。 不过苏景月修为不高,自然是做不到那一步,他施展此法后估计只能神魂在法宝里保持几十年不散。 毕竟脱离肉身后,一身修为就化为乌有,如同无源之水,神魂遁入法宝里只是自然消逝的速度减慢,时间到了,还是会死。 这种手段只能在苏景月没有活命的机会时用,一旦魂入法宝,苏景月就无法自如的行动,相当于被困在法宝中,只能指望有人能发现这里,将法宝带出。 没有人发现这个地方将莲灯带出去的话,苏景月只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直到死去。 “再以寒阴重水为血肉。”
寒阴重水环绕在莲灯之上,衍化出一条条类似脉络的形状。 寒阴重水无形无相,若以寒阴重水来构建身躯,能够让苏景月的身体没有任何弱点。 不过有一点问题就是,他的寒阴重水太少了,恐怕不敢支撑得起整个身体,只能拿一些较次的东西填充,日后再寻一些天材地宝补充。 苏景月默默念着他推演出的尸蛆蜕形经下篇,寒阴重水包裹着莲灯飞入了他的小腹之中。 苏景月挣扎着身子爬行身旁的肉山,将所有的灵果、灵药都扔到肉堆里,他奋力一扑,整个人陷入血肉之中,他的身体在贪婪地吸收着这些血肉,一股血气聚集在莲灯之上。 苏景月将这堆肉山当做他成长的养料。 就在此时,苏景月的丹田也发生了动静,丹田好似是受到了牵引一般,轻轻的蠕动。 这一动,险些让苏景月全身崩溃,原本就支离破碎的身体更破了,但苏景月无视了这种疼痛,继续引动丹田。 丹田内有苏景月的灵海以及血丹,这两者不可舍弃,苏景月要把丹田移入他的新生之躯中。 在苏景月身体的乱窜的阴气开始收拢范围,首先被放弃了的就是苏景月的手脚。 四肢如同被风干般脱落,化为一堆灰尘,很快,苏景月的脑袋也步入后尘,一同消散。 现在的苏景月只剩下一个身躯,小腹处的裂开已经被缝上了,现在微微地向外鼓起。 以旧身,得新生。 一颗颗细密的肉芽从丹田中长出,缠绕在了已经化为一个光团的莲灯,就像是在呼吸一般,这个光团一闪一暗,只是从外界看不出来。 至于苏景月的意识,在血魂衣的包裹在蜷缩在莲灯的中心,在有条不紊地控制着莲灯胚胎的形成,不过现在他的意识有些昏沉,感知越来越微弱。 很快,苏景月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狭小的盒子里,什么都看不到,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苏景月没有慌忙,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新生之体在缓慢形成,他只要睡一觉就好了,“等醒……过来,一切……都……好了吧……” …… 在这个普通的小村子里,不知为何发生了一件怪事。 在本来长满庄稼的肥沃土地里突然间就变得颗粒无收了,明明雨水没有断绝,天上的阳光也都正常地照下,可是在一夜之间,地里的庄稼都枯萎了。 刚开始,种地的二狗还以为是有什么害虫,可经过检查,这些枯萎的庄稼的叶片上却没有被虫子啃食的痕迹,这可是让他疑惑不解。 究竟是为什么呢?旁边的地里的蔬菜长得正盛,一个个菜叶都又大又绿,果类鲜红饱满,凭什么就他家的菜都死了! 二狗用他粗糙被晒得黝黑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在地里翻了翻,可是除了枯黄的菜叶外什么都没有。 看着别人家的地都没事,就他种的菜死了,突然,二狗好像想到了什么,用手猛拍自己的大腿,面色激动地说道:“肯定是那个铁蛋,好吃懒做,上回求俺帮他种地,俺没同意,那小子心里记恨俺,偷偷地给俺种的菜下药,可惜了俺种的这些菜啊!不管了,俺要去找他理论去!”
说完,二狗朝着村尾的那间破木屋里跑过去,在路上,他还看到了一块荒凉的田地,那块地里长满了杂草,显然是很久没有料理过了。 这块地就是铁蛋家里的,这铁蛋简直是懒到骨头里的,家里有地不种,天天跑去和一群混小子斗蟋蟀,整天就是玩,还时不时去调戏村里的那个姑娘,就连村口的那个寡妇家的门都老是去晃悠。 早就有人看他不满,常常找铁蛋谈话,但这个铁蛋就是不听,嘴里念着不知从哪看来听来的“混躺理念”,对别人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铁蛋每天都在村里村外晃悠,饿了就厚着脸皮去蹭饭,或者去挖点野菜,经常吃了一顿没下顿。 铁蛋居住的房子也是破破烂烂的,屋檐处还破了几个大洞,二狗来到铁蛋的房子前,还可以闻到一股潮湿木头的气味。 “铁蛋!你给俺滚出来,是不是你给俺种的菜地下药了,可怜俺的那些菜啊,都被你这厮给糟蹋了。”
二狗这一嗓门吼得可大声了,半个村子都能听到,很快,其他的村民闲着没事干就围了上来,唠嗑看戏般指指点点,各种嘈杂的声音响起。 铁蛋在屋子里自然是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他哪里忍得住,直接推开门和二狗理论。 “二狗你可别血口喷人,老子可没做过这种事情,明明就是你种地的本事不行,把那些菜给种死了。”
“放你娘的狗屁,你这小子好吃懒做,俺不肯帮你种地你小子存心记恨俺,故意在俺的菜地里下药。”
两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吵起来,谁都不肯退让,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还拿出瓜子嗑了起来,他们是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不过看热闹起哄倒是很擅长,毕竟铁蛋的名声本来就差,旁边的人就开始奚落起来。 铁蛋是心里委屈,在气势上,他就弱了二狗几分,二狗长得人高马壮,而铁蛋瘦得和竹竿一样,比二狗矮了一个头,他看到二狗像他靠近就有些害怕,生怕二狗会生气做出什么事情来。 明知道不是自己做的,铁蛋只能缩在门后面,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凭啥污人清白”来反抗。 一时间,这里就充满了快活嘲笑和争论的声音。 第二天,有去收菜的村民发现,自家菜地里的菜也死了。 而且这一次,足足有十几口人家的菜地发生了这种现象,菜地里的菜全都枯黄,果实腐烂掉落在泥巴里,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 这可是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惊动了,他们纷纷赶过来要调查这件事,可同样是没有任何结果。 他们发现不仅是菜地里,就连附近的草地上的花花草草都枯死了,一片泛黄,几棵大树的枝上都光秃秃的,落叶掉满一地,仔细一看就可以发现,这棵树已经完成地干枯了。 可是这里也不是没下过雨啊,他们村里向来是水土肥沃,雨水充沛,为什么这些植物会枯死。 几天后,村里的人都人心惶惶,他们村子里已经没有活着的植物了,就连村外也是如此。 原来苍翠的小山已经秃了,就连附近的树林里的树木也是全部枯死了,走在山路上,经常可以看到死掉的野兔,不远处的小河流里的鱼全面翻着白肚皮浮在水面上。 就像是,生命都被吸收了一样,在村子里,一些恐怖的妖鬼传闻被传开了,家家户户心里都很害怕。 而且这些死去的动物根本吃不得,味道苦涩,不管怎样处理都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恶臭,人吃了会直接倒地身亡。 “村长,咋办啊!再这样下去我们村里就没有食物了!”
“是啊,村长,咋办,您说句话啊。”
一群村民围在一个白胡子的老头面前,他们神情惊慌,心里充满了害怕。 村子里养的鸡鸭猪羊全部都死了,肉完全不能吃,庄稼什么的全部枯死,只能靠着一些储存的干粮维持生计,再过几天,等到干粮吃完,他们就要饿肚子了。 “肃静,肃静。”
村长大声地吼道,其他人听到村长发话都安静下来,用期待的目光看过去。 其实村长的心里也害怕得很,他哪里见过这种情况,而且现在村里好像是起了一种古怪的病,被感染的人身体会逐渐僵硬,开始长尸斑,身上还会发出难闻的恶臭,不用多久,这个人的身体就会化为一滩脓血,在痛苦中死去。 已经有不少老年人因为这个病死了,村长心里也是害怕得很,他也老了,身体大不如那些年前人,一旦这种病发生在他的身上,那他必死无疑。 “这种事情不是我们可以处理的,我已经派人前去镇里通知修士大人了,我们只要安心等待就可以。”
这个消息一出,给了不少人心里安慰,可有些人还是担忧,从这里到镇里以他们的脚力起码要两天,那修士大人会不会立刻来还不一定,万一拖上个几天,他们会死多少人。 想到这一切的人没有说出来,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说出来的话,村子里就要乱了。 村长看着这一幕只能暗中叹气,在心里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