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石桌上,只有几盘菜,还是炒黑了的那种。
君子兮举着筷子不动,而阿杞则很直接的将饭菜推开,一张笑脸委委屈屈的看着君子兮。
“我相信你是第一次做饭了。”君子兮放下筷子,温婉一笑,“既然不会做,为什么你就不要去酒楼买一些回来了?”
“小姐不是让安钰学吗?”
“那你自己吃过吗?”君子兮将饭菜往聂安钰面前一推,“你吃吧,你做的第一顿饭,理应由你自己吃,信然,你去酒楼买一些吃的回来。”
聂安钰看了眼自己做的饭菜,耸肩,“有道是君子远庖厨,我不会做没什么好稀奇的,不过小姐您这是在嫌弃打击安钰吗?”
“是啊!我的嫌弃有那么不明显吗?”君子兮理直气壮的反问。
聂安钰顿时噎住,无话可答。
最后聂安钰和信然一同去酒楼买吃食。
两人走后,和君子兮稍微有些熟识的邱桦就蹭了过来,“小姐啊!”
“嗯,你坐。”君子兮剥这水果,随意的指了指对面的一个位置,“你想和我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现在我们在的地方是大秦是长安,不是北周长川。”邱桦意有所指的说道。
君子兮抬眼,模样冷淡,“这两者之间有必要的联系吗?”
“就是,詹公子和聂公子都是大秦人,而且还是十八骑中人,您要是惹怒了他们,就算是主子,可能也救不到你。”
“您虽然有玉佩,但是总归不是您自己的东西,小姐我们也暂时先收敛一下脾气吗?”
君子兮目光一转,似有流光闪过,“邱桦,你这是在拐弯抹角的说我脾气不好啊。”
“属下可不敢,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
“就事论事啊,若是我不答应,岂不是显得我小肚鸡肠。”
“怎么会,小姐温柔善良大度……”
还不等邱桦将这一系列的赞美词说完,就看见对方面容清淡的勾唇,“虚伪。”
“小姐……”
“好了,如果他们会回来的话,我可以考虑下。”
“什么叫他们会回来?他们肯定会回来啊!”邱桦瞪大眼睛。
“不相信?那等着看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果然门口再也没有见到那一抹修长的身影。
邱桦有些尴尬,“小姐,需要属下去买些吃的回来吗?”
“不用了,我们收拾收拾东西,去一趟容府。”
“那这里了?”邱桦指了指院子。
“留着,你随我去,邱晔你们几人留下来照顾小公子。”
“是。”
此处临近城郊,离容府还有好长的一段距离。
邱桦被君子兮踢去赶车,自己就缩在马车里休息。
其实她的本意,是来大秦看看阿沐他们的,如今他们也治理的不错,她也刚好躲清闲,可以好好陪着阿杞。
可谁知道,一回来就遇上这么一些人。
本来杀了忆兰,她想着过去就算了,可是偏偏詹惊朝和聂安钰要跑出来。
实力不够,还想出头。
要是现在十八骑招的都是这样一些人,还不如趁早散了算了。
看着就糟心。
不过,詹惊朝和聂安钰其实都不错,但性子都太傲了,如果能磨练一下,将来也是可以独当一方的人物。
到容府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皓月当空,星河闪烁。
容府的大门也是紧紧地闭着,似乎早已算好,会有不速之客登门一样。
邱桦有些为难的看着君子兮,似乎不知道怎么办。
“不知道该怎么做吗?”君子兮靠在车壁上,问道。
邱桦很老实的点头。
“闯进去啊!”君子兮挑眉一笑,笑容中没有了初时的温煦,带上了几分骄矜的傲气。
“这是容府,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出了事,我担,去!”
其实说真,邱桦也算是个实诚的孩子。
这也是君子兮为什么这么多人中只带他一个人来的原因。
看见邱桦把门撞开,君子兮便立马跳下马车,毫不顾忌的直接走了进去。
就像是进自己家那般随意。
然而实际上,这里还真是她以前在长安的宅子。
只是后来,她好久没有住了,都让人忘记了。
不过,公子微尘死了,这些有的没的,自然是要忘记的。
君子兮刚刚走进去,便有侍卫上前拦住他们,君子兮往邱桦身后一站,很直接的将邱桦推了出去。
这些侍卫似乎都有些怜香惜玉的心情,所以都没有一个人动她,全部往邱桦身上招呼。
君子兮自然也落了一个清闲,往旁边的柱子一靠,就开始看他们你来我往的过招。
反正,时间还长,不急。
邱桦作为百里云初比较得意的手下,武功自然和一般的侍卫不能比,没有两下,就将人全部打趴下。
他拿着剑回头,声音有些急切,“快走。”
君子兮点点头,脚尖一点,纵身一跃,就将邱桦甩在了后头。
邱桦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愕然,敢情,她会武功?!
因为熟悉地形,不过片刻的时间,君子兮就找到了大堂的位置。
灯火通明,欢声笑语。
而她站在外面,形只影单,似乎一切都那么格格不入。
可是,她知道,里面的那些人中,没有他们。
只是一群对她而言,很陌生很陌生的人。
邱桦赶上,气喘吁吁的站在她的身边,“你怎么不进去?”
“等你来开门。”
“我?!”邱桦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更加惊诧,“开门应该不会费事吧?”
“去开。”
“哦。”邱桦应了声,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上前,倏然一把将门推开。
夜明珠的光亮一下子就照了出来。
在大门到大堂,不过是一段路几个石阶的距离,可是她站在下面仰头看去,竟然有些不习惯,还有怀念。
曾经,这里是他们用膳的地方,而今,却换了一群陌生的人。
彻彻底底的霸占了,这个曾经的,家。
心中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纵然已经有六年未归,但是在心底,这里始终占据着一块地方。
曾经。
在她让邱桦把门推开的一瞬,大堂中的欢笑声倏然停了下来,门被人大大的打开,一些陌生的男女站在门口,神色冷淡。
君子兮着天水之青的薄衫,身姿清瘦站在石阶上。
长发轻轻挽就,垂直腰间,步摇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额间还坠下一枚温润的如水滴的珠子,衬着那肌肤白瓷如玉,眉眼似画,明明是如水般温软,粼粼碧波的眸子,可是从上往下看来,却有种说不出的冷情,宛若古井枯塘般深沉,可是那么配饰却又带出了几分妖冶来,眸光潋滟,只想沉溺其中。
而且她的存在,已经在她走出来的那一瞬间,压下了满庭的华光。
纵然这世间有千娇百媚万般风华,也不及她展颜一笑,盈盈一顾。
相较于有些男子的兴奋,詹惊朝和聂安钰已经完全黑了脸。
千算万算,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这般无所顾忌的上门寻人。
两人一同走了出去,站在上面俯视着她。
“晨曦姑娘。”詹惊朝开口,压下心中的不悦,“您上门可有事?”
“若没事,怎会上门。”君子兮身姿款款的走上前,然后经过詹惊朝的身边,擦肩走了进去。
屋内有许多人,男男女女,不过都是长相可人之人。
而先前看她充满惊艳的目光,也渐渐变成了防备和厌恶。
没有人会喜欢如此不客气的人,就算是美人也是一样。
何况他们还专门针对美人计训练过,虽然美,可以欣赏几眼,但却上不了心。
“晨曦姑娘,你这般跋扈,不太好吧。”聂安钰上前,拦住了君子兮的去路,“就算安亲王在如何宠爱你,也不会为了你和我们十八骑做对的。”
“十八骑?”君子兮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她抬眼扫了四周一圈,冷笑凝于唇边,“到底是十八骑还只是十八骑麾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分堂,需要我多说吗?”
“我们就算是十八骑麾下的一个分堂又如何?好歹我们是真本事,不像有些人,以色侍他人。”屋内,一个长相妖娆的女子掩唇嗤笑,目光讥讽。
“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妹妹啊,你可得想清楚啊!”那女子身边的另一个女子也跟着嘲笑,神色之间颇为傲气。
君子兮伸手将聂安钰推开,然后寻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我就算以色侍人又如何?好歹我还有以色侍人的资格,你们呢?一身无长物,二颜色太差,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晨曦姑娘,我们给安亲王面子,只要你马上离开,我们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站在聂安钰身边的男子站了出来。
君子兮抬眼看了看,是一个很温柔的男子。
她对他,有几分印象。
秦安然的兄长秦生,向来喜欢游历四方,并不喜朝局之争。
所以当她看见秦生时,还真有几分惊讶。
因为秦生比起聂安钰和詹惊朝的可塑性,更高。
君子兮微微直了直身子,“秦生?”
“姑娘认得我?”秦生然愕然,但是他很明确的知道,自己却不认识她。
对于他见过的人,他有印象,何况还是怎么一个美色丝毫不孙色于自己妹妹的大美人。
“曾经,有过几面之缘,不过秦公子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邱桦趁两人说话的间隙,立马跑到君子兮的身边,天知道刚刚在门外的时候,他的压力到底有多大,还是小姐身边最好。
“怎么可能,姑娘姿色绝艳,若是秦某见过,一定不会忘记的。”
君子兮淡淡一笑,面无表情。
“不知大晚上的,姑娘前来是为了何事?”
“我本来是来找聂安钰,但是我看见你,突然就改变了想法。”君子兮沉吟,“秦生,你可愿跟我走!”
霎时,满堂寂静。
就连邱桦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君子兮,心想,这个女人可真够大胆的,竟然直接让人跟她走!
这般做,不就是相当于将主子的脸往地上踩吗?
秦生也有些被君子兮这般的大胆直白吓红了脸,磨蹭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最后还是聂安钰看不过去,上前将人护在了身后,“晨曦姑娘这话可真够露骨的,只是晨曦姑娘这样说,可曾想过安亲王呢?”
“我说我的,与安亲王又有何关系?”君子兮哼了声,“我与百里云初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不知道就别瞎说。”
“是呐,晨曦姑娘想说清者自清是吗?”詹惊朝微笑着说道。
君子兮已经懒得理他们两个,而是很专注的看着秦生,“怎么?秦公子不愿意吗?”
“阿生在这里待的好好地,为啥要跟你走?”聂安钰冷哼。
“因为有人下午的时候,是答应了我留下来的,可是了我就让他出去买些吃的,就消失不见了,你们弄丢了我一个人,总要赔我一个吧!”
詹惊朝不悦的皱眉,“我们会重新换一个给你?”
“你以为你们换什么阿猫阿狗的,我会要吗?”君子兮伸手指了指他们三个,“我只要你们三个中的一个,你们自己决定好谁留下,谁陪我走?”
“若不愿意,我不介意采取强硬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