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邱晔还是办事十分靠谱的人。
不过才半个时辰的时间,邱晔便带着两个清秀佳人和一个看上去很伶俐的小厮回来。
脸蛋好,身材不错,脚步轻盈,一看就是练家子。
不过……
“小姐,这是容君大人让属下带来的。”
君子兮抬头看了眼,然后低头摸了摸阿杞的脑袋,“阿杞你喜不喜欢这两位姐姐和这位哥哥啊?”
“阿杞最喜欢的还是娘亲。”阿杞甜甜的笑着,伸头就亲了君子兮的脸颊一下。
君子兮目光柔和的看向三人,“你们叫什么名?”
“小的名叫信然,是主子取得。”那小厮最先回话,看上去十分得体。
“奴婢名叫忆兰。”
“奴婢名叫听晴。”
“信然,忆兰,听晴,名儿都不错,我就不重新替你们取名了。”君子兮漫不经心的扫了几人一眼,“我这没有太多的规矩,但是不代表没有什么规矩,这里人儿也不多,就我和我儿子两人,信然你和忆兰负责服侍小公子,听晴跟在我身边,明白吗?”
“是。”
信然应了声,上前,“夫人让小的抱抱小公子。小的也好和小公子熟悉一下。”
“不用,他不喜欢跟人亲近,你们只要负责照顾他的起居就好。”君子兮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还有,叫我小姐。”
信然低头,十分恭敬,“是。”
阿杞默默转头,有些委屈,“娘亲。”
“嗯?”
“我想要容君叔叔和九黎叔叔照顾我。”
“主子日机万里,怕是没有时间来照顾小公子。”忆兰开口,语气虽然恭敬,但是君子兮还是听出了一层挑衅的意思,而且看着那表情,的确也不见得有多么恭敬,满满的都只是不服气和厌恶。
一旁的听晴赶忙撞了撞忆兰,示意她住口。
忆兰不悦的看了听晴一眼,“我说的是实话,这年头连个实话都不让人说了吗?主子天天忙到半夜三更,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来照顾一个小孩子。”
还是一个不知父亲的野种。忆兰压低了眉眼,虽然不服气,到底还是没有将心中的话说出来。
在她的眼里,主子就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神,是不容忍亵渎的存在。
一个有夫之妇还妄想来攀附他们主子,真的是痴人说梦。
还有那个小孩,竟然开口让主子来照顾他,恐怕是没有这个命享受这个福气。
等做了他的侍女,她一定好好替她娘亲教训一下他,这么小就这么没规没矩,长大了,该如何啊!
还有啊,信然叫她又没有叫错,都有孩子了,还想让人叫她小姐,这不就是明摆着,想要二嫁吗?!
都不是清白之身了,怎么敢攀附主子!
霎时,院中一片静默。
虽然他们都觉得忆兰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好歹她也是主子啊。
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不是吗?
可是始作俑者却至始至终觉得自己没有分毫差错,依旧高高昂着头,好像她才是主子一样。
君子兮有些厌恶的看了忆兰一眼,“邱晔,你将人带回去,就说我这里庙小供不下这一尊大佛,还有你们两个,想要走也可以跟着一起走。”
“回去?呵,你这是我威胁我吗?小姐,我能来,已经是看在主子的面子上了好吗?您这样肆意妄为的,就不怕我告诉主子吗?”
君子兮不耐烦的挥手,“那你赶快滚。”
这要是放在以前,有人敢这么忤逆她,估计就是血溅当场了。
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顾虑很多东西。
比如,阿杞。
“娘亲,她好凶啊,我不要她。”阿杞抱着君子兮的手臂,十分委屈的说道。
“好,不要。”君子兮安抚道,“邱晔,你再去一趟,让容君换个温柔些的侍女过来。”
“你敢不要我?”忆兰上前一步,大声吼道,“谁给你的脸?”
自从她进了容府,被挺拔为一等侍女后,就连朝中那些官员,见了她莫不都是嘘寒问好的,生怕得罪了她,三年了,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小瞧过。
可是,她却忘了,她能有如此威风,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在容府,她什么都不是。
“谁给我的脸?”君子兮挑眉,明媚如春的笑容中满是森凉。
“是。”忆兰死到临头犹不自知,真的还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无人敢拂其脸面,“谁给你的脸?一个身子不清白的女人,也敢攀附我家主子吗?简直是痴人说梦。”
“真不错了,我刚一回来,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给我送这么一份大礼啊。”君子兮起身,将阿杞顺手递给了邱桦,“看来容君的确是如你所言,很忙啊,忙到都没时间肃清自己府上的闲杂人等了。”
邱桦一脸无辜的接过阿杞,原本很抗拒被人抱的阿杞,此刻也是意外地安静的呆着邱桦的怀中。
“把阿杞的眼睛捂上。”君子兮回头,笑容中带了几分温和。
邱桦呆愣的点点头,用布条蒙上了阿杞的眼睛后,还顺带用手捂住了阿杞的耳朵。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该这么做。
君子兮见了,赞赏的点点头,转身,上前几步,停在了忆兰的面前。
忆兰算是女子中比较高挑的了,君子兮站在忆兰面前,明明比忆兰矮了半个头,但是却让场中所有人感到了一股压力。
直面君子兮的忆兰这种感触更深,她有些心惊的想要退后两步,却冷不防的被人拉住了手腕,动不得半分。
很凉的手,就像是抓住她的是一块寒冰般。
忆兰从心底打了一个寒颤,“你要干……啊!”
她还没喊完,身子突然就软软的倒下,胸口处涌出了大量的鲜血。
满院皆惊。
君子兮拿着短剑,站在忆兰的面前,剑光如雪,未染半分猩红。
“我已经好久没有杀人了,可是现在看来,似乎这招还是最管用啊!”明明是那般残忍的事情,可是被君子兮用这般清柔的语气说来,在场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明明看上去就是一个未染纤尘的女子,明明就应该是一个身处云端的女子,怎么可以将杀人,说着这般轻描淡写,好像人命,在她的眼中,就如蝼蚁,一文不值。
听晴和信然再看见忆兰倒下的那一瞬,连忙就跪了下去,不敢再置一词。
如果说,温和美丽,柔弱可欺,是她给他们的第一印象。
那么狠辣,果决,就是他们对这个女子全部的定义。
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就像水一般柔和,实则,却是外柔内刚,容不得人置喙一词。
“忘了说,我这里虽然没有什么规矩,但是我喜欢听话的人儿。”
“是。”
“收拾干净,再让容君带一个人过来。”君子兮说完,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邱晔,你见到的,是容君本人吗?”
“……不是,容君大人在东宫议事,小的不敢打扰,就去找了管家。”
君子兮挑眉一笑,果然如此,“那管家怎么会给你人?”
“属下说,属下是北周长川安亲王的人,还拿出了主子的令牌,管家就让属下领了这三人来。”邱晔不敢隐瞒,立马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君子兮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那你将人带回去,换个人来。”
“是。”
“信然,你把小公子带进去,听晴你也进去。”
“娘亲!”阿杞语声软糯的喊道,“叔叔说过,阿杞是男子汉,要保护娘亲的。”
“乖,等你再大一点,你再来保护娘亲好不好?”
“唔……”
邱晔领命前去,没多久,在君子兮昏昏欲睡的时候,邱晔就赶了回来,不过这次跟着他的,可不是一个妙龄的少女,而是一个已及弱冠的男子。
玉冠,青衫,折扇,文雅,寥寥几笔,便可勾勒出一个文人风流的模样。
君子兮躺在软塌上看着他,迎着阳光眯着眼,懒洋洋的。
“在下詹惊朝,见过夫人。”那人往君子兮面前一站,作揖,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可君子兮还是看出了在他礼数周全的客气下,按捺着的怒气。
也是,她一声不吭的就将他的人杀了,有些脾气是应该的。
就算是在不受重视的人,但总归也是他的手下,这是在打他的脸,她明白,他也明白。
而来人,也用余光在看着君子兮。
不由得在心中暗叹了三声可惜。
如此绝顶的好颜色,可惜却已经生子,否则的话,他倒是可以撮合她和主子一把。
“原来您就是詹公子,久仰大名,不过,詹公子,你没看见我梳的发髻,是未出阁少女才梳的发髻吗?看来詹公子眼神可有些不好。”
詹惊朝看了一眼,“是,是惊朝的不是,不过看样子姑娘应该也是大家闺秀吧,不知忆兰犯了何错,姑娘下手也太狠了吧?”
“我不喜欢有人忤逆我,还有我更不喜欢有人对我说话,明褒暗贬。”君子兮笑容清淡,却也未见一分杀意。
詹惊朝皮笑肉不笑的弯了弯唇,“那就算忆兰对姑娘所言之事,阳奉阴违,那姑娘也该交给惊朝处置才是,姑娘越俎代庖,是不是太过了些?”
“我就是越俎代庖了,又如何?”君子兮直视詹惊朝,轻轻一笑。
笑容温润,却有种说不出的挑衅。
是啊,他是安亲王的人,就算越俎代庖,看在安亲王的面子上,他们的确也不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