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燕月来曲水流觞找君子兮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场面。
君子兮笑吟吟的撑着头,手上拿着一个酒杯,转动着杯身,媚眼如丝的看着他。
她不会说,今天真的是太爽了。
以往和他们在一起喝酒,难免自己也会被灌个烂醉,但是今天却没有一人敢上来灌她,都是她拿着酒壶笑盈盈的一个挨一个敬,然后就看见他们醉趴在自己的眼前。
这种感觉,真的是无法言喻的好。
所以当君子兮看见顾燕月的时候,那眉眼间绚烂的笑容是怎么也隐藏不住的。
顾燕月滑着轮椅走近,“今儿你兴致不错。”
“嗯,这可是我第一次将他们全部喝趴下。”君子兮伸开双臂,有些撒娇的看着顾燕月。顾燕月自然也是知道她的意思,笑了下就将人一下子抱到了怀中,然后揉了揉头发,“我听子慕说你睡着了,被人给抱过来的。”
“最近有些嗜睡,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燕月嗯了声,“我们回去休息。”
“好啊,苍夜你和姜晨将他们都抬回房间休息,记住可别耍什么小动作哦。”君子兮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炯炯有神的盯着姜晨,一个劲的。让苍夜深切的觉得,这句话,应该是君子兮对姜晨说的,当然可能也在暗示着些什么。
姜晨面无表情的应道,“属下遵命。”
可实际上,心里有什么小九九,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回了院子,君子兮就跑去立马跑去了浴房,虽然她滴酒未沾,但是身上难免也沾染上了一些酒味。刚刚一路走回来,夜风也吹散了不少,却还是有种味道一直萦绕在身上。
君子兮呆着水里闭目养神,温暖的水温将她包围其中,昏昏欲睡的,警觉性,自然也降低了不少。
所以当一柄剑从窗子横穿而来的时候,君子兮躲闪的动作一慢,剑锋倏然就划伤她的肩膀。
血一点一点的从如玉凝脂的肩上滴落,落入水中,晕开一圈涟漪,微微的红。
君子兮伸手捂住受伤的地方,血从指缝中流下,染红了苍白的肌肤,长发垂下,半遮了娇颜。
那柄剑就稳稳当当的没入了身后的柱子里,剑光如雪,剑穗轻漾。
可是,却无一人现身于此。
君子兮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杀意,余光看向已经破了的窗子。
目光,森凉。
“阿宁。”急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接着是珠玉相互碰撞,引发的清脆声响。
一抹修长的身影,急急地寻来,眉宇间是她从未见过的焦急和慌张。
“我没事。”君子兮双手撑在浴室边上,对着顾燕月安抚的一笑。
顾燕月伸手拿过屏风上挂着的衣裳,俯身将君子兮从水中捞了起来,用衣裳将她裹住,然后抱在了怀中。
直到手中触碰到那份温暖,顾燕月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他将人紧紧地抱住,温热的吻落在了君子兮的额头,“阿宁,你吓死我了。”
“我也被吓到了。”君子兮乖乖巧巧的趴在顾燕月的怀中,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被人疼爱照顾的感觉,“你派人却追了吗?”
“嗯,夙禹已经去了。”
“再调一些人守在地牢,若有人强行闯入,直接杀了就是。”
“你知道今天来的这批人是谁吗?”顾燕月好奇道。
“无外乎就三波人马。”君子兮笑容稍微淡了些,“百里卿颜,顾琅笙以及傅月。”
顾燕月有些意外的挑眉,“若说百里卿颜和顾琅笙,我还信,不过傅月,你什么时候招惹到她了?”
“很早之前吧。”君子兮说起傅月时,显得格外的冷淡,“她对顾琅笙可是势在必得。”
“如今我将鹿儿送到顾琅笙身边,她自然是对我恨之入骨。”
顾燕月点头,“她久居深宫,又是如何知道的?”
“父亲,当年她能入宫,我发现,父亲可是功不可没,如今我倒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们了……”
“嗯?”
“父亲,顾琅笙,顾琅轩,白斐月,傅月……他们之间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关系?”君子兮敛去目光中的温和,一下子变的凌厉起来。
“自古感情之事,最难言说,何必自扰。”顾燕月抱着君子兮回了内室,“相信我,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现在最大的任务了,就是好好休息,然后平平安安的。”
君子兮躺在床上扯住了顾燕月的袖子,“燕月,你要小心些。”
“乖,我会安排苍夜和苍酌守在你身边的,我去去就回。”
君子兮点头,“去吧。”
不过,这一夜注定是个多事之夜,无法安宁。
君子兮睡下还没有半柱香的时间,就看见原本喝醉了故朝和溪寄一身冲天的酒味,急冲冲的就闯了进来。
苍夜在外室将两人拦下,“你们干什么?主母刚刚才睡下。”
“我们有重要的事情禀告主子。”溪寄伸手就想推开苍夜。
“有急事你们去找我家主子,主子说了,主母身子不好,需要休息,特别是晚间的时候,天大的事情,也没有主母睡觉来的重要。”苍夜十分坚定的拦住两人的去路,“而且刚刚主母被贼人行刺,伤了肩膀,现在还需要养伤了。”
“你们要是真有急事,三个选择,第一我家主子,第二君二公子,第三久屿少主,反正这里面,你们是肯定不能去的。”
故朝和溪寄自然知道现在没有什么事不要找主子,可现在就是十万火急的大事,事关大秦,顾燕月作为西岳人士,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做主出面的。
而且他们敢前来找主子,也是因为不知道现在君子兮的身子到底亏损的有多严重。
因为在他们看来,主子是强大而无所不能的。
所以,听见苍夜的话,两人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直接动手闯了进去。
苍夜和故朝可以说是势均力敌,但是苍酌的功夫在溪寄面前却不够看。
何况,他们两个也都顾虑着君子兮手下留情,却没想到反而让溪寄钻了空子,一下子就溜了进去。
“主子,主子!”溪寄大声呼喊。
床上,本来就有些心烦意乱睡不着的君子兮听见声音,自然也醒了过来。八壹中文網
看见溪寄,显示愣了愣,随即便知道可能出事了。
否则的话,原来已经大醉的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君子兮撑着床面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皇长孙殿下被人行刺,现在下落不明,秦安然小姐则重伤昏迷,性命垂危。”
“阿沐不见了?!”君子兮的脸色突然僵住,“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安亲王已经赶过去了,现在就等主子您过去定夺。”
“你们先出去等我。”
“是。”
待君子兮换好衣裳出去的时候,顾燕月也来了。
他眉目低沉,甚至再看向故朝和溪寄两人时,还带上了几分寒意,让两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不过纵然再不愿意,可事情也有轻重缓急之分,顾燕月除了妥协,别无他法。
顾燕月牵过君子兮的手,“这事我不能出面,我让苍夜和夙禹暗中跟着你,你自己注意些。”
“嗯,你在府中也要小心,那些人应该还没走,正在等待机会。”
“我知道。”
“一定要注意大牢,如果实在是抵抗不住就先将林聂杀了吧,记得杀他的时候一定要将他头和身子分开,他们身上就带着假死药。”君子兮叮嘱,神情肃杀,却也带着些常见的温和,就像是一个妻子即将远行,在和丈夫说着最后的声声细语,“还有叶修睿可用,这些日子的磨练还是有些效果的,师兄的武功也不低,我已经派人叫他去了,燕月,若是有事,一定要发信号弹,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嗯,你自己也要小心些。”
可是没有人知道,此一去,山高水远,似乎在无归期。
当君子兮一行人赶到百里云初城郊的那个小屋子时,除了一个重伤昏迷的秦安然,便再无其他。
君子兮转头看向故朝,“阿初人在哪里?”
“应该是去追查皇长孙的下落了。”溪寄立马插嘴。
“不是说下落不明吗?既然下落不明又怎么追查?”几乎刹那,君子兮便发现了问题的所在,立马反问。
“许是刚刚有了线索,所以王爷就带人去追了。”
君子兮努力让自己忽略到心头那一丁点不安,走近伸手去探秦安然的鼻息,“你们请大夫了吗?”
“还没。”
“赶快去请一个来。”君子兮头也不回的吩咐。
溪寄有些为难的看了君子兮一眼,“主子,现在大晚上的,我们要去哪里请?”
“府中不是住着几位回春堂的大夫吗?你们去随便请一个过来。”君子兮弯腰,有些艰难的将秦安然的头扶到怀中,“故朝,你来帮我将安然抱进去。”
溪寄转头就看向隐藏在暗处了两人,“苍夜,你能帮我们跑一趟吗?我不太放心主子。”
苍夜也没有多想,点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其实按道理来说,溪寄去要去苍夜去合适些。
但是考虑到现在君子兮的身份是公子微尘,而他们作为风云骑的统领,若是和公子微尘出现在一起,恐怕那真的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他们不敢因为现在是深夜就放松警惕,所以这一趟由苍夜跑,自然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