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兮忍不住又瞪了封三一眼,“封三,我怎么有一种你比苍夜还要不靠谱的感觉。”
“一定是主母的错觉。”封三笑意微微,“我怎么会比苍夜还要不靠谱了?苍夜已经是我们之中最不靠谱的了。”
“这不就说明,你比苍夜还要不靠谱吗?”君子兮不轻不重的啧了一声,封三和君子兮相处的时间不长,自然也听不出她的喜怒来,但是也明白她之前对十八骑的何等的严厉,当即便以为她似乎有些生气,连忙告罪。
君子兮看着封三认真的模样,死劲憋着笑,但还是端着一张脸,寒气凛人的,装模作样的教训几句,就让封三离开了。
封三前脚刚走,立马就有一个脑袋在门后冒了出来,“这个封三看着精明,怎么也是个傻的,主子一般生气的时候,神情都十分轻柔的。”
“唉,以前的主子,哪里会和我们开这种玩笑。”另一个无奈耸肩,打笑了几句后,就缩了回去。
在封三回暗牢的一路上,都在拼命想着是不是主母真的生他的气了,是不是他要先去给自家主子告了个罪啊!
但是犹豫再三,封三还是决定先去问问宁寰和盛里两人。
结果了,两人听了之后,一人送了他一个白眼,就纷纷离开。
所以说,主母到底是不是觉得他太过不靠谱,然后会给主子说,把他从风云骑里面除名啊!
而将事情安排完,正准备休息的人儿,却蓦然迎来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
凤祁。
自从她将凤祁从容王府接回来,除了当日见过,往后总被各种各样的事情缠身,以至于好像都忘记了,这个府上,还有一个人,在等她。
看着面前清朗俊秀的男子,君子兮心中微微一叹,带着些惋惜。
莫名的。
似乎自从怀孕后,她就变得越来越多愁善感,以前很小的一件事,现在在她眼里看来,都可以惊起翻天覆地的情绪。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对于凤祁的到来,君子兮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情绪,似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不冷不热的。
凤祁上前几步,作揖,“凤祁见过主子。”
君子兮靠在床上,拥着被褥,也不嫌热,“嗯,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听说你受了伤,有些担心就过来了。”凤祁落坐在于君子兮的面前,似笑非笑,“怎么,我现在连见你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君子兮看着一脸温和的凤祁,低了低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凤祁嗤笑,“兮儿,我想过千万种可能,独独没有想到你会真的陷进去,我以为你们只是逢场作戏。”
“阿祁,你听过这样一句话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凤祁的目光一下子就黯淡下去,“兮儿,你还记得你和顾燕月新婚归宁之际,来找我的那天吗?”
“嗯。”
凤祁微微仰头,眼角似有几分晶莹之色,“那你可看见我书案上写的东西。”
记得。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可是看着凤祁有些挣扎也有些期待的神色,那句记得,却始终说不出口。
她记得以前却有人给她说过,若是给不了他想要的,又何必多给他希望。
君子兮默默垂眼,笑容温然,“不记得。”
“不记得,呵。”凤祁终于又笑了出来,笑容中依稀可见几分绝望,“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能指望你记得什么?”
“以前有子桑尧,现在有顾燕月,你心中始终容不下一个我。”
“对不起。”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这非你之错,我单相思,一厢情愿,又怨的了谁?”凤祁从容起身,垂手静立,有微风徐徐,那沉静的等待姿态,却一如初见。
被褥之下,君子兮的手指微动,最终却什么也没做,只能紧紧地揪住被子,等着凤祁开口。
“兮儿,你知道吗?只要你刚才能挽留我,我就会不顾一切的留下。”凤祁神色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我有千百种理由离你而去,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想找你理由,为你留下。”
“可是,兮儿……你为什么不开口?”
千言万语,终是只能堆积心头,无法开口。
君子兮撇过头,“阿祁,你走吧,天下之大,总有这么一个人,能随你看日暮烟霞。”
“可那人,不会是我。”
凤祁紧握的手慢慢放下,他转身,修长的身子似乎遮掩了一世的光晕。
身后,是他此生的希望,他原以为唾手可得。
而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我走了,你保重。
凤祁才刚刚离开,顾燕月在书房便得到了消息。
“走了,一个人?”顾燕月挑眉,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于是反复确认的问道。
“千真万确,主子亲眼目睹他从主母的房间出来,然后垂头丧气的离开。”苍夜两眼放光的保证,“属下本来还想凑近去听的,但是周围都是暗卫,我就不怎么好意思去了。”
“不好意思?还是不敢?”顾燕月深谙自家属下的心里,于是毫不留情面的挑破,“苍夜,你说阿宁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对她忌讳莫深。”
“太残暴!”苍夜委屈的看着自家主子爷。
顾燕月烦躁的挥挥手,“你去打听打听凤祁和阿宁说了什么?”
“您直接问主母不就好了吗?”
“你觉得她会告诉我?”顾燕月睨了苍夜一眼,唇边是止不住的冷笑。
苍夜笑吟吟的作揖,“主母肯定会对主子无话不说的。”
灯火如豆。
微弱的烛火大概只能够人看清周遭的坏境,和面对面坐着的人的,脸。
一道目光温柔如江南三月的烟水,另一道却似广寒月夜,无边的冷清。
而此刻,他们也如外面的院子,寂静无声。
啪。
不远处传来细微的声响,那道温柔的目光,瞥了一眼,勾唇,笑容温然,“月儿,你大半夜派人送信前来,应该不是为了就和我玩沉默吧。”
有些悦耳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女子轻启朱唇,明明是绝美的景象,却莫名了多了几分暴虐,“君墨临,我说过,顾琅笙是我的,他的死活,是在我的手中,你凭什么去动他。”
“月儿,都说世间女子大多痴情,我原本还不信,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啊,他当年伤你伤的如此之深,你却还要留他一命,实在是可笑。”
在昏暗的烛火下,傅月的面容已经有些模糊,有些难辨她此刻的心思。
“我要是还留恋他,就不会那般轻易的放弃他。”傅月冷哼一声,“我现在只是想让他身败名裂,一败涂地,看着他精心布下的局,一点一点的毁掉,看着他这么多年来给予厚望的前景,轰然碎成粉末。”
君墨临反手扣着面前的茶盏,“月儿,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我们的女儿,为我们创造了这样一个机会,你应该好好把握才是。”
“我说过,我的事,还轮不到她擅作主张。”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起来,傅月就更加生气。
“她可不是为了你,那个没良心的臭丫头,为的可是她的枕边人。”
“枕边人?”傅月蓦地倒吸一口凉气,“什么时候,他们的感情这么好了?”
“他们的感情一直都不错啊,老爷子还将叶家几个兄弟,全部丢给了兮儿训练,月儿,你不妨猜猜老爷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兮儿的身份?”君墨临笑容倏然飞扬起来,还带了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在其中,“你当年不让她和顾燕月在一起,不让她回叶家,可是月儿,这世间并非所有事情,都尽在你一人之手啊!”
傅月眉眼一沉,手重重的拍下,溅起了一阵灰尘。
君墨临却不为所动,“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回答的他的,除了一室的静谧,便只有局促的喘息声。
“月儿你虽然聪明,心计无双,可是你却忘了一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兮儿是你的亲女儿,你却如此狠心,或许,这就是上天对你的惩罚吧!”
“我又做错什么吗?凭什么惩罚我?”傅月愕然抬头,冷冷的瞪着君墨临,仿佛只要君墨临再多说一句,她便会扑起来,狠狠地咬断他的喉咙。
“你做的还不够多吗?第一,将自己的亲生子送到旧情人的身边,无非就是想利用他们来恶心顾琅笙,然后等到你事成之时,你就会告诉他们你的身份,告诉他们当年你的种种不得以,里应外合,将顾琅笙从那个位置拉下来,其次你假装哄骗兮儿说要带她离开,却是想置她于死地,因为她在存在会坏了你的事,因为你不想让她带着我的血脉嫁到容王府,真没看出,你这个女人倒是顾尘封这对夫妻倒是情深义重,后来我暗中安排子桑尧救了兮儿,就是为了让兮儿远离西岳,远离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可是了,你却拿容儿威胁我,你明明知道容儿是我和斐月的女儿,所以我不得已将兮儿召回,可是你却又要我将兮儿送去君书阁,你说哪个当娘的会将自己的亲女儿往火坑里推,叶流月,我君墨临虽然不是什么好人,我也未曾爱过你,但是至少成婚后,我是真的将你当作能陪我走一生,和我白头偕老的人儿来疼着宠着,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可是了,你却要了咱们唯一一个女儿的命,你要了她的命就算了,你怎么能那么狠心折磨她,她才那么小,叶流月你想想你小时候,你的父母是如何宠你的,就差没有将这个天下捧到你的面前。”
“我从来都没见这天底下有你这么狠心的母亲,你让她有家不能回,你让她在那么小的的年纪就背负那么多,你让她厮杀在朝堂战场,让她尝尽世间冷暖,甚至引诱她去练那什么秘术,你知道那个秘术给兮儿造成的后果吗?叶流月,我就问你一句,你配让兮儿喊你一声娘亲吗?每次看见兮儿,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更不敢告诉当年的一切?”
“哦,还有,你当年为了更好地弄死顾琅笙,竟然能易容去皇宫,承欢于顾琅轩的身下,抛弃年迈的父母,和宠你如命的兄长,叶流月,这个世间还有什么是你不会抛弃的,是你不敢放下的?”
“有呐。”傅月面对君墨临的指责,没有一丝恼怒,反而巧笑嫣然的指了指自己,“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