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汤濯笑了笑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想要的,不单单是顾汤景的消息,这般简单。
顾燕月沉吟了一会儿,“秦亲王那边的消息,不好打听,可能我与你们所得到的基本都是一样的。”
“皇叔像来跟一只狐狸似的,的确不好查探,只是你们可有什么良计,能引皇叔出手?”
“除了流月姑姑和那个位置,他几乎没有软肋,就算是曾为他生儿育女的百里长公主和他的女儿。”
顿时,房内三人一起沉默。
——啪。
沉默间,书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身紫衣风华绝代的君隐悦和面容婉约的长孙涟漪一同走了进来。
看见自家娘子,两人纷纷起身,将各自的媳妇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君隐悦拉过椅子坐下,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冷笑凝于唇角,“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派人杀了不就好了吗?”
“秦亲王手下有众多的能人异士,想要暗杀,可能性不大。”顾燕月不假思索道。
“谁说暗杀了?”长孙涟漪秀眉一挑,几许杀意迸发,“只要将顾琅笙逼出城,到时候,我靡音阁和隐月的飞羽阁联手,我不信杀不死这个老匹夫。”
“这也是我和涟漪商议的结果,至于成不成事,还要看你们。”君隐悦道。
顾汤亭沉吟一会儿,“只是将他逼出城,可没有那么容易,何况当朝亲王被人刺杀可不是小事。”
“除非我们能在他被刺杀后,有一个完美而合理的解释,并且拿出证据。”顾汤濯一下子就直直的看着顾燕月,“子倾,你以为如何?”
“好是好,可是该如何诱骗他出城?”
“让他出城,这个容易,他死后伪造证据,这也没有问题,问题是,你们真的有把握能将他一举伏杀,让他再无翻身的可能吗?”清冷而又温软的声音从屋外响起,一道幽冷的香味慢慢的飘了进来,带来一阵细风。
几人下意识的转头,就见在门边,一个白衣清冷的少女,亭亭玉立,在柔和的灯光下,将冷清的眉眼勾勒出几分柔和,那一汪如春水般的眸子,娇若春意,仿佛是世间最精致完美的玉人儿,一颦一笑皆完美的无可挑剔。
“七妹。”
“长宁。”
君子兮掸了掸有些褶皱的衣袖,身法轻盈的走到了顾燕月的身边,腰身细软,不堪盈盈一握。君隐悦盯着她的腰身,有些艰难的移开了视线,若是这样的身段能在身下承欢,将是何等的销魂。
她一个女子尚且把持不住,也无怪顾燕月会沉溺在她的温柔乡了。
顾燕月死死的盯着君子兮,眼神宛若寒冰般,君子兮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还未走进,顾燕月便脱下了身上的衣裳扔到了君子兮的怀中,“穿上。”
君子兮抱着衣服,眨眨眼,立马飞快的穿上,只露出一张恍若巴掌大的脸,楚楚动人。
她本来正在休息,可是苍夜却来告诉她说是太子和陈王来了,她担心京城会有什么变故,顺便披上一件衣裳就赶了过来,途中还被溪寄那家伙在口头上调戏了一番,然后……被她打发去干苦力了。
所以当顾燕月将衣裳扔来的那一瞬,君子兮立马反应过来顾燕月在生什么气,看着他吃醋的小模样,君子兮心下便涌起了无限的欢喜。
只有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注意到一些微小的细节,才会愿意去为对方改变。
“七妹,可有什么主意?”君隐悦褪下刚刚的惊艳,神情反而有些复杂的看了君子兮一眼。
之前,她一直以为她的妹妹,就是那种应该深藏在内院的娇花,经不住风吹雨打,日晒雨淋的,或许有些小聪明,会对着爱人娇嗔,可是却需要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她遮住一片风雨。
可是,当那一晚她看见她身手灵敏的从阿濯的书房翻窗出去,看着今天她这般随意出入书房,她知道,她不能在小瞧这个看上去温和无害的妹妹。
或许,她更是她们之中,隐藏的最深的人。
“事情我已经在着手准备了,只要大姐能确保你的飞羽阁和涟漪郡主的靡音阁能成功伏杀顾琅笙就可。”君子兮说到这些问题时,原来温和无害的气场一变,整个人一下子清冷起来,眸子也随之变得幽深,就像一口枯井,深不见底,更要命的是,那眉间冷清中带着些傲然凛冽,恍若这天下风云尽在她一人之手。顾汤濯几人有些不自在起来,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年岁比他们还小的少女,而是一个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顾燕月自从君子兮进来,整个人突然就放松下来,开始悠闲的泡茶,然后又单独煮了一杯白水给她,“暖暖胃。”
面对着顾燕月,君子兮面上的冰冷如潮水般褪去,只余下一片柔和,带着微微的甜腻。
如此毫无缝隙的态度转换,顿时让四人有些无语凝噎。
“是什么计划,长宁介意说一下吗?”长孙涟漪沉默过后,问道。
“你们都知道顾琅笙有一个女儿吧。”君子兮笑了起来。
君隐悦点头,“知道,但是据我们所知,顾琅笙并不重视她。”
“就算不重视,那人也是他唯一子嗣,还是一颗有用的棋子,在一定程度下,他是不会放弃的她的,我们只需要掌握好分寸即可。”
“那善后的证据了?”
“如今北周和大秦也是因为夺嫡一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子桑久和百里卿颜,百里云君联手,而百里云初和子桑沐又恰好是联盟,好巧不巧他们正在西岳,如此有力的资源,难道你们就没有考虑过吗?”
“子桑沐和百里云初都想要储君之位,而你是为了保储君之位,顾琅笙和百里卿颜是老情人关系,现在,你找百里云初合作,才是最恰当最明确的决定,而且你别忘了,子桑沐左膀右臂可比靡音阁和飞羽阁有用得多。”
“当然,刺杀顾琅笙,十八骑和风云骑是决计不能出面的,因为很容易就被人反咬一口。”
顾汤濯本来还十分受教,但是听到最后,也不由得皱了眉,“郡主就那么确定顾琅笙能活着?”
“顾琅笙的能耐,比你们想象的所要大得多,你们能伏杀成功的可能性只有不到五成的机会,说实话,我并不看好你们,只是威胁恐吓一下,也是不错的。”君子兮耸耸肩,说的十分轻松。
“那依你的意思是什么?”
“赌一把。”君子兮喝了口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不能成功伏杀掉他,就看你们的运气和实力了。”
“不过还是这句话,这次刺杀,我们不会提供任何的帮助。”
君隐悦眉间隐约带上了几分不悦,“七妹,我们现在可算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若是我们出事,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知道。”君子兮说,“只是,顾琅笙对容王府太熟了,熟的可能就像自己的东西一样,我不会拿容王府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和你们去冒险,我所能保证的只是帮你们引诱他出城,完成伏杀之后提供证据,以及你们失败掩护你们逃走,并且断掉他寻你们的踪迹。”
“哦,当然,如果你们实在需要,我还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个外援。”君子兮说着,弯腰在顾燕月身上扯下一枚玉佩,推到顾汤濯的面前,“礼尚往来,君书阁弑羽阁的杀人,任由你们调动!”
顾汤濯和顾汤亭还没有什么反应,君隐悦却是眼疾手快的一把捞起来了玉佩,“君书阁,可是世间第一大杀手组织,而且据我所知,君书阁的主子是父亲。”
“那大姐的消息可就不灵通了。”君子兮笑了笑,“很早之前,君书阁就被我收归麾下了。”
摆弄玉佩的动作一顿,“很早,是有多早?”
“或许是八年前,又或许是五年前,我记不住了。”
君隐悦死死的将玉佩握在了手中,起身,“那七妹能联系上百里云初吗?听说他现在已经不再驿馆了。”
“自然是能的。”君子兮也站了起来,“那在这里,妹妹就先祝姐姐,能马到成功。”
“我们走吧。”
“阿宁。”顾燕月将人抱到怀中,“你说他们真的能成功吗?”
“不能。”君子兮很不给面子的回答。
顾燕月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在张他们志气灭自己威风吗?再说,要是他们真的不能成功,你赶忙哄他们说有五成不到的胜算。”
君子兮似笑非笑的看了顾燕月一眼,眼中带着几分深意,“你以为,我是在逗着他们好玩?”
“嗯?不是?”
“我需要他们帮我引开顾琅笙的视线,这次算是我利用他们吧。”君子兮眼中顿时弥漫上了笑意,“燕月,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我给他们提供了这么多的好处,怎么可能只是为了陪他们玩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了?”
“第一,顾琅笙真正的实力,我们都不知道,或许比我预想的要大,或许和我预想的持平,这些都是需要一个识路石的,第二,就算顾琅笙真正的实力和我预想的持平,那么我们在暗中对上他,无疑是以卵击石,第三,我想要证明一些东西,顾琅笙要是被引开,并且还能拖延上一段时间,就是我下手的最好时机。”
“所以,我才会这么干脆的答应帮他们。”看见顾燕月有些不赞同的神色,君子兮话锋一转,“燕月,这就是联盟,你需要真心相待是没错,但是最忌讳的也是将自己所有的实力全部暴露在联盟眼皮子底下,因为你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随时随地的背叛你,反咬你一口。”
“随时防备,随时准备进攻,这就是权谋,就是帝王之道。”
“而且很明显,顾汤濯将会是一个非常好,非常出色的帝王。”
顾燕月又岂会听不出君子兮的弦外之音,当即便佯装生气的瞪了君子兮一眼,有些小醋意的问道,“那我了?”
“你……”君子兮扑腾一下子笑了出来,倾身上前,温热的唇瓣触及到顾燕月软软的耳根,“你会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相公。”
“我君子兮的男人,自然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