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微凉,一辆不大不小的马车停驻风口,一道白影静立在马车旁,风姿清柔,清若皎月,很难想象这样人儿,怎么可能会是名震一方的君书阁阁主,怎么会认识子桑微尘那种危险的人物。
顾燕月冷淡的眼中突然晕染出无边的心疼,“阿宁。”
他还是忍不住走不到她身边,就低声唤她的小名,只有他一人能唤的名字。
君子兮蓦然转身,两眼通红的看着他。
两人之间,隔着数米的距离,遥遥相望,却都踟蹰不前,深怕那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泡影。
明明只有一天未曾,可于两人来说,却似乎生出了千万年。
两人之间,隔着的是一片悱恻缠绵。
唯有老余站在顾燕月身后格格不入,而且觉得现在十分尴尬。
于是乎,老余很不厚道的用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属下见过主母。”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明明四周光线昏暗,可顾燕月还是依稀的看见了君子兮脸上有一片红晕,带着无限娇媚的风情。
顾燕月缓缓笑了起来,朝君子兮伸出了手,“阿宁,过来。”
不过眨眼间,君子兮便到了顾燕月的面前,她俯下身去,抱住了顾燕月,小脸贴在顾燕月的颈间,撒娇似的磨蹭着,“燕月,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
这是君子兮第一次在顾燕月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身手,饶是有了准备,可顾燕月还是被君子兮灵敏的身法给吓了一跳,直到那份熟悉的冷香浸上心头,顾燕月才慢悠悠的回神,一把将人抱进了自己的怀里,“阿宁,你才吓了我一跳,你知不知道当我听说你被父亲送回去的时候,我有多难过。”
“阿宁,我向你保证,不会了的,这种事不会再有下一次。”
“你是我的妻,永远都是。”
“嗯。”君子兮语气愉悦的应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推顾燕月,“走吧,莫眠他们都还在等你了。”
说完,君子兮跳下顾燕月的怀抱绕道轮椅后面,“我推你过去。”
“老余没事吧。”君子兮笑靥温软的看着他。
受宠若惊的老余连忙摇头,表明自己没有事。
君子兮点头,推着顾燕月走到马车前,低头轻笑,“我抱你上去。”
“别闹。”想象着那副场景,顾燕月也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十分正襟危坐的轻声训斥。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你都抱过我这么多次了,我抱你一次也不算亏吧。”君子兮当然不肯放过他,依旧在他耳边轻笑,恍若银铃。
“不可以。”顾燕月异常坚持,“老余,你抱我上去。”
在老余上前之时,君子兮就毫不费力的弯腰将顾燕月抱起,“放心,我抱得动你的。”
“胡闹。”顾燕月耳根微红的训斥着,但是轻飘飘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杀伤力。
君子兮可不听这些,直接抱着顾燕月掀开车帘就钻了进去,动作流畅,真的没有一丝为难。
在两人身后的老余不由得垮着一张脸,看着主子和主母卿卿我我,他表示压力很大。
自家一向不近女色的主子成婚就算了,宠妻也就算了,可是这般亲昵而温柔,他可真是第一次见到。
所以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所言非虚啊。
“老余,驾车走。”在老余发呆的时候,车内传来了自家英明神武主子不满的声音。
“矣,你有气也不能往你属下身上撒,多无辜啊!”君子兮坐在顾燕月身边,伸手戳着顾燕月的手臂,却冷不丁的被顾燕月一把抓住了手腕,就往怀里带去,“老实交代,你还瞒了我多少事?”
顾燕月的口气有些不善,甚至可以说是危险。
君子兮本能的缩了缩脖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就瞒了你我是君书阁阁主一事。”
顾燕月挑眉,“嗯,那么子桑微尘是怎么回事?”
“我曾救过他,几面之缘,许给我一个承诺,说是以后可以无条件为我做一件事。”
“这个人情也太大了吧。”顾燕月俯身贴近她的脸,“你就不后悔。”
“你要知道十八骑的人情可是很珍贵的,用在我身上,你不后悔吗?”
君子兮笑着用手攀上他的肩膀,“若是没有救你,我才会后悔。”
“先别岔远,老实回答我,阿宁。”
“嗯。”
“你真的和子桑微尘没有什么交情吗?”
“没有。”君子兮笑靥如花。
不怪顾燕月多想,而是这要多大的交情,才能拜托十八骑的主上亲自出面,去救他这个往日的死敌。
顾燕月又将怀中人紧紧地抱住,“阿宁,你说我上辈子到底是积了多少福德,才能在这一世遇见你。”
“傻瓜。”明明是我上辈子积了多少善德,才能遇见你,明明是你上辈子到底欠了我多少钱,才会在这辈子遇见我。
而在大半个时辰前,莫眠几人目送君子兮下山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城外容家军驻扎的地方。
顾景漪一看见几人立马擦干眼泪就扑了上去,“阿月了,阿月是不是来了?他有没有事?”
莫眠尴尬的将袖子从她手中扯出来,将夙禹推到了前面,夙禹回身瞪了莫眠一眼,“还没有。”
“还没有,那你们来这里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不管阿月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阿月平常对你们这么好,这个时候你们就要抛下他吗?”
“景漪,你冷静些。”江寒一个箭步冲过来就拉住了顾景漪,“莫眠他们来这里肯定是商量事情的,你不要那么冲动好不好?”
夙禹目不斜视的直接走过去,顾景漪有些委屈跟在夙禹身后,抽抽噎噎的,再无白天那般傲气。
陈袂也跟着走过去,坐到了夙禹的对面,“情况如何,容家军上下随时可以整军待发。”
“不用,让他们都回去休息吧。”夙禹挥挥手,“这事不要声张。”
“怎么可能不声张?万一对方要是十八骑了?你觉得单凭我们几个就可以将世子就回来吗?”
“如果是十八骑,就算是加上风云骑,也不一定能将主子救回来。”夙禹掷地有声的说道。
“那……怎么办?”陈袂胆战心惊的问道。
“我说,夙禹你能不能别吓他们,不是十八骑。”苍夜啧了一声,抓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没事就在这里等就好了,顶多一个时辰啊!”
“万一要是出事了?”暮修担心道。
苍夜眉毛一挑将喝空的被子直接扔了过去,“乌鸦嘴。”
“你们不去救阿月,怎么知道他一个时辰后能回来啊。”顾景漪继续哭喊。
君子琅瞪了苍夜一眼,走过去将顾景漪搂在怀中,“放心,他们不会拿子倾的命开玩笑的。”
“大哥,我怕,你是不知道君墨临的手段到底有多残忍,呜呜呜。”顾景漪伏在君子琅的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苍夜默默翻了一个白眼,说实话,虽然顾景漪和她是青梅竹马,但是风云骑这个主母的称号,放眼京城,甚至天下,真的只有一个君子兮能担当得起了。
“好了,你们就说说子倾的下落。”叶修奕无奈。
“下落就是,听说绑他的人是安亲王。”苍夜笑了笑,两手一摊,看着一众人吃惊的表情,那种众人皆醉唯我独醒的感觉真的是意外的好。
慕容铮一个东西就给苍夜扔了过来,“苍夜,你正经些。”
“我哪里不正经了!”
“就百里云初那个病秧子?”陈袂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苍夜。
“很可惜,就是他!”
夙禹紧接着嗯了一声,证实了苍夜的话,“的确是百里云初。”
“不会吧,我们和百里云初并没有什么过节啊。”叶修奕摸了摸下巴,“难道是我的情报网出错了吗?”
苍夜毫不客气的点头,“肯定是你的消息有问题。”
“那你们知道是百里云初,怎么还能这般安生的坐在这里。”叶修奕瞪着他们,“要是百里云初有本事悄无声息将子倾劫走,那么就能……”
“主母已经去了。”封三插嘴,有意无意的抬头看了眼君子琅怀中的顾景漪,“主母说一个时辰后,她会将主子带回来的。”
“主母?”慕容铮明显被封三的称呼给噎了一下,“你们是说君夙歌?”
“对啊。”封三目光坦荡的应向慕容铮疑惑的目光,“我们风云骑只认一个主母,那就是君夙歌。”
其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顾景漪你别再折腾了,再折腾主子也不会选你,我们也不会认你为主母。
若是没有君子兮,或许顾景漪会是他们心目中最合适的人选。
若是君子兮不曾出手,或许他们也不会这么快的倒戈相向,或许他们还是会认为顾景漪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不说家世,不说样貌,只论能力。
顾景漪可以陪着主子征战沙场,虽然可能是个累赘,但是君子兮只能在主子的庇护下,在京城这一方天地,锦衣玉食的活着,用着主子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功名。
可是,今夜的一切却颠覆了他们所有的想法。
没有人能比君子兮更适合主子。
没有人。
“你们让子兮一个人去了?”不同于其他人关注的重点,作为一个兄长,君子琅关心的只有君子兮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