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常年未见着阳光,顾燕月的两条腿真是白的就像纸一样。
江寒细细给君子兮讲着人腿上的穴位,君子兮听得认真,时不时还会伸手去按一按顾燕月的腿,这样子倒是不像给人治病按摩,倒像是在学习的。
顾燕月也不急,也跟着她一起认真听着江寒说腿上的几个重要穴位,或许是真的没有这个天份吧,听着听着他就来了困意,干脆从桌案上捞过一本书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江寒一边给顾燕月按摩着,一边给君子兮说的手法,是以过程十分漫长,等他顾燕月讲一本书差不多看完时,江寒才满意的起身笑道,“主子,跟你商量一个事情呗。”
“嗯?”顾燕月抬头,拉后拉过君子兮,替她揉着手指,“是不是很累啊。”
君子兮摇摇头,“不累,我觉得很好,就是还有些地方不太明白,江公子一会儿可以在教我会儿吗?”
“主子,我有个建议啊。”江寒搓了搓手,两眼放光,“你介意我收世子妃为弟子吗?真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天赋这么好的苗子!”
顾燕月挑眉,“什么意思?”
“主子啊,世子妃对医术一道真是太有天赋了,这套穴位我当初学了三天才会了个大概,但是世子妃这么一会儿就记了个七七八八,真的,世子妃要是学会了医术,以后行军打仗,世子妃就可以当你的专属军医,我这个想法是不是很好?”
“不好。”顾燕月想也不想的直接反驳,“行军打仗太苦太累,阿宁的身子吃不消的。”
江寒无奈,“当初景漪从军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这话。”
“她与我毫无关系,要如何与我无关,可是阿宁是我妻子,自然是与我有关。”顾燕月缓缓说道,言罢抬了抬头,眼神极为冷淡,“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他敢说有问题吗?江寒面无表情,“没有。”
“既然没有那你就回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再来教教阿宁,至于其他,就不用你操心了。”
“是。”
“哦,还有,景漪已经回来了,你要是想去可以去看看她,但是其他的,该说的不该说,你明白吗?”顾燕月说这话时,面色比之刚才更加冷淡。
几乎不用询问,江寒便能猜出顾景漪应该已经和她见过,并且还发生了不太愉快的事情。
江寒咽了口口水,“景漪她可能有些不太懂事,主子和世子妃就不要太计较了,毕竟景漪还小嘛。”
“她比阿宁长了六岁,怎么还叫小。”顾燕月极其不耐烦的看向江寒,“是不是我平日对你们太过于纵容,什么都敢说。”
江寒自知理亏的低头,没有在辩护一句。
君子兮拉了拉顾燕月的手,“好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别抓着这些陈年旧事不放了,至少现在我很好,不是吗?”
顾燕月将君子兮拉入怀中,随后又将她的头按到自己的颈窝上,对着江寒冷冷的道,“下去。”
下午些的时候,顾燕月去了书房处理事务,江寒则如约前来清风居为君子兮更加仔细的讲解腿上的穴位,不知不觉中,时间便过去了大半。
江寒说完之后例行赞叹了君子兮一番,后又问道,“属下曾听说,秦亲王找过世子妃。”
“是啊。”君子兮笑了下,“怎么,江公子对这个事很有兴趣吗?”
“算是吧。”江寒不可置否的点点头,“秦亲王向来很宠景漪,为她出头也是情理之中的。”
君子兮不答,只是笑了下。
江寒却不想放过任何机会,于是追问道,“不知秦亲王和世子妃说了什么?”
“江公子这不是明知故问。”君子兮笑的很淡,几乎可以说是看不见脸上有笑容的痕迹,就算是这样,江寒也觉得她一直在笑,温温软软的,就像一池春水,让人心生好感。
“什么意思?”江寒皱眉。
“秦亲王和江公子当初所提的问题是一样的,不过他比你委婉。”君子兮说道,“他提议我给燕月娶个平妻。”
江寒愕然,“我觉得按照秦亲王护短的性子,应该是让你下堂,娶景漪为正妻。”
君子兮反手扣着桌面,“江公子,你看着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欺负呢?”
“世子妃是何意?”
“江公子我身份虽然不如景漪公主尊贵,秦亲王是王爷不假,但是别忘了,我父亲也非闲人。”君子兮浅笑如初。
江寒顿时一噎,竟然无言以对。
在身份可以说两人是势均力敌,但是在顾燕月心中,君子兮何止是稍胜了一筹。
“世子妃。”有些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君子兮抬眼看去,只见应该在顾燕月身边的夙禹竟然站在门口,表情肃然。
“嗯?有事?”君子兮眨眼。
“主子现在要出去一趟,可能明早才有会回来,主子让我告诉世子妃今晚不用等他用晚膳,也不用等他回来歇息了。”
“他要去哪里?”莫名的一股恐慌突然从心底升起,君子兮不由问得十分急切。
“主子要出城办点事。”
“有什么事需要他亲自出去。”君子兮皱眉,用眼睛看了看江寒,“江公子可要一起去?”
江寒莫名的摇摇头,他一下午都和她待在一起,哪里知道顾燕月要出门的消息。
“燕月近日不是要按摩双腿吗?不如江公子跟着一起去?”君子兮用眼神询问着夙禹,其实求得也不过是一个心安。
夙禹沉默了一阵后,果断点点头,此次任务难度有些大,带着个大夫也有安全保障一些。
江寒就这样莫名在夙禹的注视下站起来,随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看着两人消失的身影,君子兮有些坐不住的一下子从位置上起来,“备马车,我要回王府一趟。”
其实回王府也不过是个幌子,如果不这样,她如何能光明正大的出府,前去荒颜坊。
荒颜坊还是一如既往,夜夜笙歌,就算没有了名动京城的行歌公子,还有无数个其他的公子等着在荒颜坊出名,然后名扬京城。
君子兮用一黑色的斗笠披风将面容掩盖在阴影下,自后门的院墙跳入,根据以往的记忆寻到了顾君的住处。
屋内陈设十分清雅,只余一盏孤灯,在室中绽放。
此时正是荒颜坊最为热闹的时候,是以顾君作为荒颜坊如今的头牌公子自然是不在房中的。
君子兮瞟了房中一眼,然后转身就去了暗室。
长长黝黑的甬道出现在眼前,君子兮自袖中拿出一颗夜明珠,照亮了脚底的路。
有些湿润青石板边缘上长了些青苔,甬道也弥漫着一股潮湿的空气。
等到甬道走过,一扇石门出现在眼前。
上方是一个八卦的图案,代表阴阳两极,君子兮伸手覆在图案上,手心微动,阴阳偏转,石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自下而上,缓缓开启。
刹那,明媚的光线一下子涌了出来,四周飘来一股龙延香,冲淡了潮湿的味道。
一抹锦纹的地毯赫然出现在君子兮脚底。
放眼看去,整个石室的格局尽皆收入眼底,满地的锦纹地毯,用于照亮的工具也是夜明珠而非烛台,夜明珠被人用丝线网悬于半空,既可照亮也可作为饰物,装点一二,令有些单调的石室熠熠生辉。
见着君子兮走进来,立马就有人殷切的迎了上来,“主子来了怎么不派人传个信。”
“临时起意而已,何必。”君子兮声音清冷,再不复在外面的温和清柔,“今日可有人出任务?”
男子一愣,立马接道,“大概是有的。”
君子兮脚步一顿,眼眉间似染了冰雪之色,一片冰绡,“什么叫大概。”
“阁中每天都有无数人在出任务,所以……”男子面露难色的解释。
“马上叫所有人来集合。”君子兮扔下去一句,身形一闪,用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男子的面前。
男子刚刚抬起的脚步立马放下,从袖中掏出一个哨子,一边吹一边朝君子兮消失的方向跃去。
不过片刻,在暗室中的人已经全部按照哨声的指示赶到了大厅。
在用玉石镶嵌的宝座之上,一个全身披黑衣的小人儿无言的倚在上面,周身萦绕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先前的那个男子已经站到了君子兮的身边,待人来齐后,才小声道,“主子,今儿在的人已经齐了。”
“就这么点。”君子兮嗤的冷笑一声,“弑羽阁的一个都不在?”
底下立马就站出了一个年轻的男子,“他们都出任务去了。”
“任务?”君子兮挑眉,“什么样的任务用得着弑羽阁倾巢而出。”
“这个弑羽阁接的任务一向是由摇光堂来传递管理。”
“摇光堂主何在。”
“属下在。”另一个人立马站了出来。
“说说看。”君子兮哼了句。
摇光堂主有些心虚的低着头,不敢看高座上的人一眼,“是出一个大任务去了,买主给了很高的酬金。”
“听不懂话吗?”隐于黑暗中的面容上带上了几分阴鸷,“我问你是出的什么任务?”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