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切磋自然在顾景漪受伤的情况下提前结束。
君子琅扶着顾景漪回去,叶修亭还是一脸愧疚的站在原地,磨蹭的不敢上前,若非他好胜心起,也不会伤到景漪姐姐。
“这个孩子倒是实心眼。”顾燕月转头对君子兮说道,“其实一开始知道他要弃文从武的时候,我是打算把他带到风云骑去的,可是风云骑有些任务太危险,便只好退而求其次将他安排去了容家军。”
“索性,他在容家军中也过的很好,完全不需我担心。”
“在容家军固然好,可还是不如直接去风云骑来的更加磨练人。”君子兮说着自己的观点,“若是你当初能将他放在风云骑,他会成长的更加快,或许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
“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只是……”顾燕月有些遗憾的摇摇头,而君子兮很淡定的接下去,“只是因为他身份特殊,而风云骑的环境太过艰难。”
“可是你们这般做,有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君子兮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猜,他现在应该还想进风云骑吧。”
“是啊,别看他现在好像对什么都很满意,前些日子的时候却还专门来见过我。”
“叶二老爷本来就对他从武有所不满,但还是从了他的心意,因为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没有危险的基础上,如果将容家军换成风云骑,我想叶二老爷应该宁可打断他的腿,也不会让他进风云骑一步的。”
“阿宁你这般聪慧,可会让为夫感到自行惭愧的。”
君子兮笑意微微的看着他,“我若不聪慧些,怎么能够从容自如的应对你那些数不清的红颜知己了。”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一个侍婢将君子兮和顾燕月引向了用膳的正厅,叶老爷子也早已坐在了,陪同的,还有一个许久未见的男子。
似乎上天格外的厚待他,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岁月的痕迹,反而因着时光的流逝,身上那股温润的气质越发沉淀下来,比起顾燕月,更像一位翩翩君子。
无怪,当初叶流月那般痴迷于他。
这样男子,极善于伪装,可偏偏这世上大多数女子就吃他那一套。
前有一个叶流月,后有一个百里卿颜。
特别是当他看向你的时候,目光温和宁静,就像一个慈和的长者,心都会不由得软化下来。
可是在这副锦绣的外表下,却暗藏着诸多计算,手段狠辣,直击要害。
可惜不论是顾景漪还是君子琅都没有一丝半点的心机能和他相提并论。
这是一个和君墨临一样,十分难缠的人。
第一眼,君子兮心中就拉起了戒备。
君子兮随着顾燕月一步一步的上前,最后站在他一米之外,笑意盈盈的福身,“长宁见过秦亲王。”
顾琅笙抬首,目光霎时一震,竟涌出许些不可思议的神情来。
眼前这个少女,颜色虽然惊人,但是眉间眼底那抹浅笑,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似极了一个人。
“这……这是……”
“秦王叔,这是我的妻子,长宁。”面对顾琅笙,顾燕月的态度可以说是尊敬,甚至还有那么一点仰慕在其中。
“长宁?”顾琅笙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温言浅笑的少女,“就是墨临他的女儿?”
“是。”君子琅回答。
顾琅笙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随即恢复平静,笑道,“她和月儿很像,伯父以为如何?”
“她自幼跟着月儿长大,神韵气质上难免有些相像。”叶淮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何止神韵气质,就连眉目也相似了几分,只不过叶流月的眉宇要更加温柔许多,眼睛也是澄澈如小鹿,而不是这般温软,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假象。
饶是如此认为,顾琅笙也没有多加询问,而是笑了下,“这样啊,难怪了。”
事情似乎就是这么简单的揭过去了。
但是君子兮知道,依照顾琅笙这般谨慎的性子,肯定会在暗中派人将她的身世翻个顶朝天。
接下来的接风宴算得上是宾主尽欢,就连平日自律的顾燕月也陪着顾琅笙喝了不少的酒,拉着君子兮的手时,君子兮也感觉到了他的几分醉意。
君子兮一动不动的看着身边的男子,自从相处到现在,她还未见过他这般放肆的样子。
顾琅笙虽然在和众人说着往日的趣闻,但是余光却从来没有移开过君子兮。
这个少女总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紧迫感,而他也从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可是这些时辰相处下来,她又给他一种很普通的感觉,就和那些大家闺秀没有什么区别,千篇一律的温柔体贴。
从秦亲王府回来不过三日,君子兮便又收到了顾琅笙的邀请。
单独的,只邀请了她一个人。
顾燕月不以为然,看了后只是笑了笑,“无碍,秦王叔人很好的,让你过去估计也只是关心你一下,你别紧张。”
“不然,我与你同去。”
“算了吧。”君子兮抿抿唇,“要是拉你同去,秦亲王肯定会认为我心眼小,不懂规矩,明知你事情多,还偏生要拉着你。”
“若是换成其他长辈,或许会这样觉得,但是秦王叔绝对不会。”顾燕月信誓旦旦的说,“你知道吗?以前秦王叔还和流月姑姑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十分迁就流月姑姑,除了有时候奉旨外出巡查,只要在京城,基本啊,只要有流月姑姑在的地方,都能看见秦王叔的影子。”
“秦王叔说过,一生一代一双人。”
“争教两处销魂。”君子兮没好气的接道。
话音刚落,君子兮便觉得额头上一痛,原来是顾燕月屈指弹了她的脑袋一下。
君子兮立马眼泪汪汪的伸手捂在额头上,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控诉的看着他,可是换来的却是顾燕月少有的斥责。
“胡说。”
其实这也不过是君子兮开的一个玩笑,却未曾想到,最后差点一语成谶。
但是最后陪君子兮去赴宴的不是顾燕月,也不是一直陪着她的清乐,而是才刚刚入府没有几天的夜卿。
说起来,这姑娘也是颇为直率大胆,她进府的目的,也是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了。
马车上,君子兮难得没有撇下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而是和她说起了话,“说起来,你怎么会想着陪我来,你不用照顾青冢了吗?”
“你是青冢的主子,自然也是我的主子,在青冢的思想中必须是要事事以你为先,那么在我这里,也是一样啊!我可不舍得让青冢养个病都还要担心你的安危。”小姑娘十分直率,也不知委婉一下就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君子兮耸耸肩,“卿儿啊,你知不知道女孩子要学会矜持些。”
“我师父给我说过,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夜卿哼唧着信誓旦旦的看着君子兮。
君子兮摸了摸夜卿的脑袋,“乖,在女追男隔层纱的基础上,是那男子要对女子有好感的。”
夜卿跳脚,“你就不能鼓励鼓励我吗?!”
“没办法,我这人啊,就是实诚的很。”君子兮用手衬着下巴嘿嘿一笑,“小丫头,你跟我来,应该不单单是为了这个吧。”
夜卿挑眉。
“你是不是还想知道青冢以前的事啊。”君子兮一针见血的指出某个小姑娘的来意。
她也不害臊,反而十分理直气壮的挺了挺胸膛,“我是他未来的媳妇,难道不能打听一下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他没告诉你吗?”君子兮故意逗着夜卿,尾音拖得老长,就是不肯说出下一句是什么。
夜卿本来就是个急躁的性子,当即便扑过来,直差没有吊在君子兮的身上,“哎呀,什么吗?你就告诉我吧!”
君子兮不语,只是笑着看着夜卿,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上的茶水。
夜卿也是一个机灵的,立马就反应过来,倒了杯茶给君子兮的同时,还不忘递上糕点。
真是孺子可教也。
吃饱喝足后,君子兮看着夜卿那双充满渴望的大眼睛,有些恶劣的一笑,“就是,青冢也才跟了我没几个月,以前的事,我并不清楚了。”
“你……”夜卿果然被气急的跳了起来,脸色涨红,还有些小可怜,“你耍我?”
看着夜卿十分可爱的小样子,君子兮笑的前俯后仰。
夜卿直接拿起身后的坐垫就朝君子兮的扔去。
软绵绵的力道砸在身上根本没有任何痛意,但是夜卿这般泼辣大胆性子,还是让君子兮十分喜欢,也不生气,反而捞过垫子抱在了怀中,舒服的哼了口气,“你这小丫头,真是没规没矩的。”
“我本来就是个野丫头,自幼就没规没距惯了。”夜卿又怎会看不出君子兮没有丝毫怪罪之意,反而还更加放松,于是也没再掩饰,直接和她呛了声。
“没规没距啊,你知道王府最容不得你这样没规矩的丫头片子了吗?”
“我是青冢的救命恩人,他会护着我的。”夜卿一派自信。
君子兮眯着眼笑道,“可是我是青冢的主子,我掌控着他的生杀大权,只要我开口,他就一定不会护着你。”
“你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就算知道君子兮是在和她开玩笑,夜卿还是有些着急起来,“你怎么可以杀人了?”
“你小丫头啊!”君子兮撑过身,探至夜卿的面前,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你说,我为什么不能杀人?”
“杀人是犯法的。”夜卿回答的理直气壮。
“青冢是我暗卫,他的生命,只属于我一个人。”
夜卿的眼神慢慢黯淡下去。
是了,这里是封建皇权至上的王朝,不是她的家乡。
君子兮又怎么会没注意到她的变化,于是偏头一笑,“逗你的,看你的小样子,都快要哭出来了,快笑笑,要不一会儿出去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你本来就在欺负我!”夜卿小姑娘更加委屈。
君子兮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