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月此话一出,不但君子兮被他震惊的话都说不出来,就连底下也是一片无声的寂静。
谁也没有想到,顾燕月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向她许下这么重大的承诺。
上穷碧落下黄泉啊。
这世间能有几人能做到?
如果是别人说,君子兮或许不信,但是顾燕月,她却不得不信,她知道顾燕月向来言出必行,他说上穷碧落下黄泉,那么她就相信,他这一生都会对她好,很好很好。
感受到掌心的温度,君子兮回神,迎着扑面而来的光晕,眉眼生花,恍惚间可见江山的钟灵疏秀尽皆融入眼底,聚在眉峰,冬雪初融,春意暖暖,只听一道温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君夙歌此生,定不负君。”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说着,君子兮偏头和顾燕月相视一笑。似乎一切都在不言中。
此时此刻,似乎天地间风声静止,虽天大地大但众人眼中唯有高台上一坐一站的两人,男的风姿天仪,芝兰玉树,女子青衣白裳,容颜绝世,如此般配。仿佛两人自成一个世界,无一人可以插足。
大家皆不敢高声说话,唯恐惊了这误入凡尘的一对神仙眷侣。
顾燕月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当着众人的面讲此递给君子兮,温润的玉触及到冰冷的掌心,君子兮下意识一缩,却被顾燕月牢牢拉着,“阿宁,这是我自小带到大的玉佩,也是号令风云骑的信物,今日我将此送与你,这就是我们的定情之物。”
“惟愿你此生长宁,免受颠沛流离之苦。
惟愿你此生美满,免受家宅不宁之累,
更愿你余生常伴吾之左右,红尘十丈,愿你为我而留。”
掌心温润似乎刹那犹如火烧,滚烫的将那股灼烧之感传到了心脏,不受控制的想要扑进面前人的怀中,放肆大哭,眼眶已红,却要强的不肯流下泪,君子兮下意识的紧紧握住手中的玉佩,已有了几分窒息感。
“阿宁,别哭。”顾燕月将君子兮拉入怀中,温柔的抹去她眼角的泪,“我的阿宁。”
她君子兮何德何能竟然能遇见顾燕月。
何德何能竟能得到顾燕月一心的关心爱护,从此漫漫红尘,在不见孤灯清冷,长夜寂静。
“阿宁。”顾燕月柔声唤道,将早已准备好的红绳拿了出来,递给君子兮,“该你给我送信物了。”
君子兮泪眼婆娑的望了顾燕月一眼,将长发绾起一缕,剑锋出鞘,青丝散落,顾燕月笑着将自己的一缕发放在君子兮面前,“割吧。”
手起发落,君子兮将两人的发编织到一起,最后用红绳系上递给他,“你太突然了,我没有准备好。”
君子兮似乎不在习惯在众人的注视下这般腻歪,脸颊上染起点点绯色。
“愿以红绳绕君丝,宁负天下不负君。”
将两人的发握在掌心中,柔软的触感一如她给人的感觉,顾燕月倾身吻上君子兮的额间,“傻阿宁,你可要记住今日对我许下的诺言。”
“承此一诺,毕生不改。”
只是向来说来容易。
夙禹不轻不重的握拳在抵在嘴边咳了声,霎时底下黑黝黝的跪了一片,声音震天,“风云骑见过主上,主母。”
君子兮唇角噙了一缕含糊不清的笑,她是不是也该效仿顾燕月将她手中的十八骑分一半给他了,然后从此风云骑和十八骑摒弃前嫌,重修于好?
当然她只是想想而已。
就算要十八骑和风云骑冰释前嫌,也要一个很好很好的时机。
与其将十八骑留给大秦,倒不如把他们交到一个明主的手上,她不求十八骑能名垂千史,只愿他们能平安终老。
“老余,你们几个上来。”顾燕月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最前方的几道身影纵身一跃便到了君子兮的面前。
加上夙禹,一共是七人左右,年岁都不大,最大的估摸也才二十七左右,也就是老余。
“阿宁,夙禹和莫眠你已经认识了,这位就是老余,风云骑的第三把手,若是有事,你可以直接找他或者莫眠。”顾燕月说道。
“长宁见过余统领。”
“哈哈,叫我余统领多生疏啊,你和景漪丫头一样,叫我余大哥就好。”老余哈哈大笑,就是开口提起景漪也无半分异样,由此可见这位老余性子直爽,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是很典型的军中铁汉。
“余大哥。”君子兮从善如流的唤道,也未提及顾景漪半分。
莫眠小心翼翼的凑近夙禹,“这丫头倒是比景漪会做人。”
刚一说完,就被夙禹冷冰冰的瞪了一眼。
莫眠无奈,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待君子兮和老余寒暄完,老余身边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就开了口,“属下彭皓,见过主母。”
“属下姜晨,见过主母。”
“属下封三……”
“属下暮修……”
风云骑的七位将领,以夙禹为首分别是莫眠,老余,彭皓,姜晨,封三和暮修,每人带领一支小队,各司其职,亦各有所长。
夙禹其人武功高强,其造诣几乎可以傲视同辈,甚至放眼天下,也是当仁不让的数一数二的高手,只是为人过于死板,却十分忠心,顾燕月的日常出行护卫,皆由他和苍夜担任,可见其在顾燕月心中的地位,莫眠可以算是这七人中的军师,极其擅长分析利弊,老余则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将领,若非早已效忠风云骑,否则这庙堂之上,又是一位军功赫赫的大将军,彭皓轻功最好,最擅长打探消息,姜晨为人冷清,善于设埋伏,封三则执掌风云骑赏罚,暮修则负责日常的训练。
这后面六人的武功虽然比不上夙禹,却也可以说是难得习武天才,同辈之中也是少有敌手。
不过这七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俊!
别看顾燕月老余老余的喊着,其实老余是一位很刚硬的汉子,和顾燕月的秀气不同,他轮廓分明,浓眉大眼,一身正气凛然,给人一种安全感,一看就知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今日我留下用膳,就当是给众位弟兄补一个我的大婚,莫眠,你下山去买些酒了,今日就不要再拘束他们了。”顾燕月说着,继续拉着君子兮手,“阿宁,我带你到处看看。”
“我们了?”老余疑惑道。
“继续训练。”
“……”
暮修一脸都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主子,不是今天是你大婚吗?为什么我们还要训练?我们帮着你们布置新房不好吗?”
“对啊对啊。”彭皓也跟着来凑热闹,“拜天地,进洞房,这该有的礼节可一样都不能少!”
“需要属下去准备嫁衣吗?”封三睁着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顾燕月。
主子大婚啊,他们已经错过一次了,可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我已经全部准备好了。”顾燕月有些得意,“你们去布置一下就行了。”
君子兮也没有想过顾燕月竟然连这个也准备好了,顿时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就几天前。”顾燕月笑了笑,“阿宁,我们过去逛逛。”
君子兮应了声,推着顾燕月走到他指的地方,留下一群大老爷们,面面相觑。
“第一次看见主子这么温柔!还会说那么好听的情话。”暮修一脸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骄傲,“愿你余生常伴吾之左右,红尘十丈,愿你为我而留。听听,听听,这简直是追姑娘的一把利器啊!”
等暮修感叹完,屁股上就受到了一脚,伴随着老余的骂声,“小兔崽子,一天就知道姑娘。”
“男大当婚,我就想要媳妇了,怎么了!”暮修稳住了身形,回身哼道,“难不成你准备打一辈子光棍,不娶媳妇吗?!”
老余,“……”得,他重来都说不过这个小子。
倒是莫眠笑的一脸狡诈,“怎么,咱们的暮修看见主母后就思春了吗?”
“倒也是,毕竟春天到了。”
“想要媳妇还不简单,去找主子给你介绍一个呗。”封三撞了撞他的肩,坏笑着挑眉,“保证给你娶一个名门闺秀当媳妇儿。”
“名门闺秀,算了吧。”暮修摆摆手,“那些娇小姐,我可无福消受。”
彭皓点头,“这些京城的名门闺秀啊,心思是一个比一个阴渍,啧啧,那些个手段,就连我这么个大老爷们都觉得后背冷汗涔涔的。”
封三凑上前,“其实我还是觉得景漪公主更配主子。”
“先不说景漪公主陪着主子上了那么多次战场,就单说她这个人,简单,虽然有些任性,但是什么心思就藏不住,自幼在秦亲王和世子身边长大,没见过内宅那么腌渍的事儿,可是主母不一样,你觉得一个名不见经传,身子还差的,在几年前一直都籍籍无名,生母还是外室的女儿,能突然得到君墨临的眷顾,还被封了郡主,然后嫁给主子?而且若非是心机城府极深之人,怎么可能在后院中生存下来。”
莫眠适当的插了一句嘴,“我和你们想法不同,我恰恰认为这是主母的优势。景漪公主心思虽然单纯,但是你们不觉得很多时候都是主子和君大公子在照顾她吗?她不但不能成为主子的助力,很可能还会拖累主子,但是反过来,主母却可以安守京城,让主子无后顾之忧。”
“我感觉你们说的都好有道理。”彭皓默默地补充道。
一直沉默的姜晨出乎意料的嗯了声,“我赞同莫眠的说法,比起景漪公主,长宁郡主更能担任主母这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