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太顺利了。
从离开食物恋并离婚之后，我似乎从霉运中走出来了。
重新又恢复到以前的一帆风顺。
事业顺利，感情上也没了波折。
——当然这也许是离婚之后，没了那么多纠缠情绪的缘故。
我这种危机感凭空而来，也不知道该找谁商量——方美贵现在正是雄心勃勃的时候，我也不想无根无据地让她操心。
“你有危机感是对的。”
察觉到我异常的竟然又是崔洁。
我真的觉得离婚后的沟通，要比离婚前多得多。
她对我也仿佛更在意，更敏锐。
这让人总会有些迷惘。
“方小姐还是在食物恋做得太久了。她习惯了占上风，所以才会把弦绷得那么紧，本来以她的能力，再加上袁樱的支持，还有董事长生前的关照，如果没有人故意捣乱的话。乾源记也许能够一帆风顺。”
“但是别人怎么会让你们一帆风顺？”
崔洁淡淡地问我。
我要对付唐大宇。
唐大宇也不会放过我们。
抹黑之类只是小儿科，现在的平静只是暴风雨之前。
接下来应该会有惊涛骇浪。
“所以我支持你。”
崔洁忽然没头没尾：“那天你对我说明白之后，我也想了很久。你说的没错，就算是你不对上唐大宇，他也一定会对付你，既然这样，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她总是很有逻辑。
愿意帮我，也并不是因为正义，而是出于利害的考虑。
离婚之后，她更加表现出本性，在我面前无须遮遮掩掩。
——这样反而让人能接受许多。
“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消息？”
我觉得崔洁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她总喜欢把消息藏着掖着，我觉得到这份上了，她要是收到消息唐大宇有什么动向，应该告诉我早做防备。
“你果然变聪明了。”
崔洁叹息：“要是你以前也这么敏锐，我们的婚姻也不至于走到末路。”
——我觉得她说话口气越来越像方美贵。
果然她们俩是同类型的人吗？
崔洁离婚之后，反而放飞了自我。
“你不是说唐大宇现在自己焦头烂额，没时间来针对我们吗？”我记得崔洁曾经这么对我说过。
“如果你们只是一家小面馆，他当然腾不出手来。”
崔洁很淡定：“但如果你们要快速发展，开始进入唐大宇的本身领域，那当然他就可以顺手对付你了么？”
我忘记了。
唐大宇本身的领域就在投融资。
他是做a股大宗交易起家的，唐家是股市大宗交易的大手之一，他子承父业，曾经搞得风生水起。要到后来加强监管之后，他才开始转向幕前，还曾经控制了几个小型的上市公司，形成唐系。
但是成果寥寥。
后来因为股市不振，监管严格，唐家才逐渐淡出。
即使如此，唐家在南城的投融资界还是有一定影响力。
“你是说，他打算在这里面挖坑对付我们？”
崔洁点头：“如果你们发展的慢，有袁樱给你们做a轮，循序渐进，可能还好点。但看学姐的意思，显然是要急速推进，连加盟体系都没有做完验证，就开始谈融资部分，这就很容易给别人可趁之机了。”
方美贵的急进我也曾劝阻过，但她不听。
“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急？”
我叹气：“乾源记剥开光环，也不过就是一个小面馆而已，想要上市是不是太早了？”
像食物恋这样的庞然大物，尚且等到现在还不急于上市，乾源记有什么好急？
“就是因为小，才需要借势。”
崔洁给我解释：“如果像是食物恋这么大，反而不用着急，他的融资渠道很畅通。但乾源记不同，他并没有太好的渠道和基础，只能是借力打力，借着股东和资本的力量，迅速在全国范围内扩大影响力。这样才有机会，参与一线的餐饮品牌竞争。”
“要是慢慢发展，再来个一二十年，估计也只能局限在南城。”
“方美贵肯定不想你等那么久。”
不想我等这么久？
我不明白崔洁的意思。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崔洁说方美贵想要证明自己，那反而好理解，但我自己并不着急，方美贵又替我着什么急。
“你呢，一辈子都不着急。”崔洁嘲笑：“不过皇帝不急太监急，你不觉得方美贵的想法也和我一样，想要撮合你和袁樱吗？”
这从何说起？
虽然方美贵也经常开玩笑，但我觉得也只是玩笑而已。
我与袁樱之间差距太大，你说做白日梦的时候没准会想想，但要是真的把他当作事业来想，那未免就是愚蠢。
“你不相信？”
崔洁哑然失笑：“娶袁樱是最大的阶层跃升的机会，我要是男人，怎么也得试试。何况她对你一直都颇有好感，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不错，你现在确实和她相差甚远，董事长的遗嘱里也说明了，需要一个能够经营食物恋的人选，才会把股份交给袁樱自己掌控。”
“可如果，你有自己的上市公司呢。”
崔洁双手抱胸，远远地看着我。
“方美贵一直就是做这个打算，想要你能够展现出足够的能力，成为竞争袁樱的人选。如果要结婚，当然要趁着年轻，你和袁樱的年纪都不小了。”
“所以，方美贵是在为你着急，偏偏你还不领情。”
袁文博确实说过，袁樱直接掌控食物恋股份的前提，是结婚，并且其丈夫证明了能够有经营食物恋这么个大集团的能力。
——这标准其实挺模糊，但无论如何，至少这个人选得是商业上有过成功案例的吧？
其实这一条，就阻截了许多想一步登天凤凰男的可能。
比方说袁樱的前夫郑远枫这种层次，即使在集团做到总监级别，他也没法证明自己能够控制整个集团。
我曾经一度怀疑，这是袁文博给萧森强铺路，毕竟他让萧森强担任食物恋的总经理，只要不出现巨额亏损，随便谁都不能说他没有经营集团的能力。
至于自己，我从来没往这个方向想。
我只是一个厨师，怎么可能掌握整个食物恋集团？
但崔洁提醒了我。
方美贵似乎是真的在考虑这种可能性。
否则的话，她不用这么着急！
她想要把乾源记推动上市，让我成为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这样的话，应该也到达了经营食物恋集团能力的底线标准。
我不由苦笑起来。
你说我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吗？方美贵何至于要这样帮我？不但帮着把我的公司做上市，还要帮我赢取佳人？
这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崔洁看我不理解，长声叹息：“张之哲，对女人，你真是一点儿都不懂。”
这话，方美贵也说过。
那时候好像是说崔洁或者文敏。
没想到，这会儿崔洁又把这句话还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