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崔妍竖起了耳朵，警觉地像只小猫一样，她示意我不要发出声音，转头倾听，然后指了指小区绿化带中的一个亭子。
那儿有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婀娜窈窕，我化了灰都认得。
崔洁，穿着裙子，背着个小包，双手抱胸，靠着柱子站着。
另一个人男人站在他的对面，激动地手舞足蹈，好像是在说些什么。
从身材和模糊的侧面来看，应该就是郑远枫。
“那儿蚊子可多了，怎么在那儿说话？”
崔妍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问道：“姐夫，是不是因为这个男人，所以我姐她才……”
“不是。”
我阻止了崔妍瞎猜。
我相信崔洁不至于因为郑远枫而对我心生疏远，她刚在公司会议上拿郑远枫当踏脚石，还摆了他一道。
但这时候郑远枫来找崔洁干嘛？夜深人静的，会不会对她不利？
我心中担心，悄悄地猫着腰顺着绿化带往前走，靠到离他们两个人不远处，听他们在说什么。崔妍好奇地跟上了我，我想阻止她，又怕闹出动静被崔洁发现，只能听之任之。
差不多向前靠近了十几米，崔洁的声音已经清晰可辨，她还是挺客气，但是透着疲惫：“郑总监，我刚开完会才回来，真的很累了，有什么话，你明天再说吧。”
拒人于千里之外，却挑不出她什么毛病。
我想起来崔洁其实一直很懂得拒绝。
郑远枫却不肯死心，我听他的口气近乎哀求：“崔洁，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发消息你也不回，真的有这么忙吗？我明天找你还不是找不到？我只想问问，你今天是不是去了萧森强那里？”
崔洁有点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我和萧秘书对了一下策划书，没有待多久，主要是回公司去修改文件了，因为改的地方比较多，才耽搁到现在。郑总监你不用担心。”
“萧森强这个人不简单！你可千万不要上他的当。”
郑远枫有点着急，语速就快了点，他大概意识到这一点，赶忙又解释：“我不是不相信你办事的能力，但这个人特别狡猾，特别会坑人，我怕你和他合作会吃亏。”
崔洁淡淡说道：“我们只是公司的合作，如果不行，顶多就是不签合同。”
“话是这么说……”
郑远枫嘀咕着，月光下面色难看，又不好直说自己担心什么：“总之他如果有什么附加的要求，你千万不要答应。”
“他能有什么附加的条件？”八壹中文網
崔洁轻描淡写。
我看她是装作没听懂。
我现在渐渐能明白崔洁的言外之意，她不想回答的问题，肯定会像傻白甜一样直接回绝，就连我这个当丈夫的都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郑远枫又有什么资格来问她，又能得到什么答案？
“好吧，先不说这事。”
郑远枫无奈摇头：“我这几天一直在找你。”
他神色略显焦急，看来这些天心情必定很焦灼，而且真的没有见到过崔洁。
崔洁平静道：“你也知道，把策划案交给萧秘书之后，袁董对我们公司的方案很满意，江总让我负责这个项目，所以这几天真的很忙。一直想对郑总监你说声谢谢都没功夫。”
“你也不用谢我……”
郑远枫有点儿狼狈，崔洁的回应不咸不淡，他本来想质问的话也说不大出口，语调反而变得柔和：“其实我还想问问，就是那天你和我说张之哲他们违规操作的事……”
“那是郑总监你问我，我如实回答而已。”
崔洁摊手：“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们确实没有按照安全手册来执行操作，就算张之哲是我的丈夫，我也不能隐瞒这一点。”
“对，没人会因此而责怪你。”
郑远枫徒劳地挥了一下手：“我只是想问……算了。”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肯定是他也觉得不对劲，因为崔洁几乎是把他卖了个彻底。就是因为崔洁的证词，他才铤而走险，要以此来攻击方美贵和我，结果自食其果，差点就被扫地出门。
幸好袁文博看在他是亲女婿的份上，出手保住了他，但他在公司里面子扫地，损失肯定不小。
回过味儿来，他肯定想要去质问崔洁，但崔洁这几天都没搭理他。
所以他今晚在楼下堵着，估计也是下定了决心要撕破脸的，但最后不但没有吼叫，反而有点低声下气。
面对崔洁的时候，似乎男人们都不好意思露出粗鲁的本性。
这算她的天赋能力之一？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上去了。郑总监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崔洁根本不想接他的话茬：“感谢郑总监给我这次机会，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认识萧秘书，更无缘把公司策划案送到袁董面前。要是这个策划案能通过，我一定让江总请您吃饭。”
我不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对面的郑远枫是怎样万箭穿心的感觉。
首先之前崔洁设计他这件事他问不清楚，不想追究也就算了，但心里肯定还是有梗；之后崔洁给的是食博会的策划案，本来这份策划应该是郑远枫的运营部作为主导提出，就算是外包给广告公司，也应该由崔洁交给郑远枫，审核确定之后，才有资格递到萧秘书乃至袁董那里。
现在崔洁直接跳过了郑远枫这一环，那运营部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直接让崔洁来负责不就完了？
明明是抢班夺权，崔洁还要说声谢谢，我要是处在郑远枫的位置，真是得憋气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过到了这时候，我终于发现郑远枫比我强的一个优点。
他至少涵养比我好。
在我看来崔洁等于当面嘲讽的情况下，他不但不生气，反而是退了一步，柔声道：“是的，今年你辛苦了，我不该急着来找你影响你休息。如果和萧秘书那边合作有什么问题，你尽管打电话找我。那你早点上楼，我自己回去，你不用担心。”
“晚安。”
之前真是看不出来，郑远枫这态度，纯粹是现在网络流行语的“舔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