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亮,稍微准备一番,一行人继续踏上前往京都的路途。
奈落城地处偏僻,前往京都要翻过十座大山,穿越平原,湖泽。
这一路走来,沿途所见一片凄惨景象。
往日繁华的村落十室九空,绝收的稻田之中躺着一具具饿殍,牛犊子大小的野狗成群结队地游荡在荒野之中,寻找倒下的尸体分而食之。
在这种情况下,活人的日子同样不好过。
在饥饿,病痛的双重折磨下,很多人选择结束生命,山野间的树枝上挂满了一具具腐尸,大片的乌鸦盘旋于此,靠啄食腐肉为生。
另外一部分人彻底泯灭人性,化身流寇和强盗,他们流窜在有活人出没的地方,靠吃活人为生。
在整个漫长的旅程中,三人遭到袭击的次数不下百次,其中被流寇袭击的次数占据了大半。
在那些食人恶鬼眼中,三人就是最上等的肉食。
在这个过程中,花院秀京深受触动,外面的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黑暗要绝望。
他想要拯救这个世界的意志动摇了。
或许是他错了,这个世界本该就此堕落进深渊。
但是,内心的执念在告诉他,不能放弃这片生养自己的土地。
即使看不希望也要坚持下去,直到肉身腐朽,直到灵魂彻底消散。
见花院秀京这副模样,易云忍不住摇了摇头,不禁暗自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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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过长达数月的跋涉之后,眼前地狱般的景象终于有所改观,出现了属于人间的烟火气。
当一座宏伟的城池出现在路的尽头。
此行的目的地京都终于到了。
花院秀京收拾起沉重的心情,决心进行最后一搏,无论结局如何,他都将坦然面对。
与外面的世界不同,京都城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街道上依旧繁华无比,各种行脚商人,还有贩卖吃食的小贩,穿梭于大街小巷间。
衣着华丽的达官显贵坐在抬轿上,趾高气昂地俯视下方来来往往的人流。四处玩闹的儿童摇着风车,在人群中跑来跑去。
如此太平景象,实在很难让人与外界的末世景象联系在一起。
“不是说魔神逃脱封印后,流窜于京都城内,为什么这里的人们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花院秀京不禁心生疑惑。
“还有这里的人似乎并不缺食物,可是方圆千里的土地都已经绝收。这些食物又是从哪里来的?”
正陷入沉思的花院秀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转过身来,发现易云和绿姬,正站在原地迟迟不肯前进。
花院秀京走到跟前,轻声说道:“柳生兄,是否也感觉有些奇怪。”
易云问道:“有什么奇怪的?”
花院秀京故意压低声音道:“你有没有发现,街道上的人们,他们的表情非常的僵硬,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生过变化。”
“还有那些玩闹的孩子,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仿佛被人操控着。他们的笑声,还有动作,都在不断重复。”
花院秀京越说越投入,将他所发现的都说了出来。
易云只是静静地听着,并不答话,眼神当中满是怜悯之色。
等到花院秀京把话说完,易云突然开口问道:“秀京兄的意思是说这满城的百姓都是恶鬼所化。”
花院秀京刚想答话。
几乎没有任何征兆,易云突然拔剑,向身边的行人斩去,锋利的剑刃瞬间斩落数颗人头,鲜血飞溅一地。
周围的路人见有人闹市行凶,吓得慌做一团,如鸟雀纷纷向四周散去。
花院秀京大惊失色,反倒是绿姬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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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兄,你为突然无故杀人?”
花院秀京面色惨白,仿佛受到了惊吓,似乎无法接受现实。
易云面色不改地大声呵斥道:“到了现在,你还不愿接受现实么?”
“你在说什么?”花院秀京一脸茫然。
易云又是一剑挥出,又有一片人头落地,发出砰砰的闷响。
“几千年了,你为什么不愿睁开眼睛看看,这里早就没有人了,一切都是你的执念而已。”
“奈落城也好,京都也好,我们沿途所见的一切人或物,都只是你死后的执念所化。这个世界只有你一个鬼而已。”
此话一出,花院秀京矢口否认,不愿承认易云口中所说的事实。
“你在胡言乱语,我怎么可能是鬼,我只是想拯救这个世界,我有什么错。”
易云不留情面地说道:“这个国家早就毁灭了,是你一直不愿接受这个现实,用执念缔造出了眼前的世界。这里的一切,会根据你的想法而变化。”
“我们这一路上走来,所见到的一切,都是你曾经亲身经历过的。你懊恼自己无法改变这个黑暗的世界,所以用执念缔造了这个世界,从而改写历史。”
“但是你内心深处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你什么都无法改变,所以故事的结局注定会以悲剧结尾。”
花院秀京情绪激动地用手指着易云大声呵斥道:“你说的都是假的,你一定是被恶鬼给附身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胡话。”
见对方仍然执迷不悟,易云抽出腰间的妖刀猛地插在地上,黑色能量奔涌,迅速向四周扩散。
原本繁华的京都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火焰灼烧后产生的黑色废墟。
在废墟的上方有一只陶罐悬在半空,那里面封印着魔神身体的最后一部分。
也正是借助封印在陶罐中的魔神的力量,花院秀京才缔造出了眼前这个虚幻世界。
此刻的花院秀京终于露出了他真实样貌,一具被烈火灼烧的只剩下骨架的漆黑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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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花院秀京凄厉哀嚎,他指着易云,愤怒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能陪我继续演下去,我只是想拯救这片土地,我只是想要保护我的故土,我到底有什么错。”
“假的就是假的,永远真不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几千年了,每一个被你拖进来的灵魂,无论他们如何努力,最终只会陷入你所编织的绝望当中。”
“故事总该有个结局,你的梦该醒了。”
话音落下,易云将手中的妖刀直接抛向空中,那只陶罐应声破碎,被封印在里面的东西,直接蹿了出来。
一团白色的光球悬在空中,如同一轮烈日,散发出无尽的光芒,大地上的黑暗渐渐被抹除。
花院秀京发出不甘的怒吼,随后消失在光亮之中。
“好了,现在到你了,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易云转过身看向绿姬。
绿姬笑道:“你那么聪明,到现在还猜不出来么?”
易云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你会永远留在这里。”
绿姬大怒:“你说什么?”
易云笑而不语,当柔白色的光芒照在他的身上,身体竟然渐渐消失在天地之间。
绿姬想要上前去抓,结果手掌传来剧烈的灼烧感,那些白光似乎对他充满了敌意。
“臭小子你给我等着,等我离开这里,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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