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也不是没有注意到他们小眼神,可自己这份福气可是格佛荷用半条命还回来的,哪能是他们想蹭就能蹭得了的?
自己还没有稀罕够呢!他们想要此等机遇,还是日夜求神拜佛,祈求上苍给他们送一位仙子下凡历劫,来得比较靠谱。
斜眼看着他们不舍挪动的小碎步,康熙心情颇好的胡子微翘,眸中波光流动,看着消失在营帐中的身影,康熙立即收回心绪,联想到给太子写好的传位圣旨,这心忽然间有点不得劲。
脑子里铃钟炸响,手指尖猛地收缩,现在自己身子已经良好,与太子相比自己有可能还更显年轻些,如此一来那一式三份的转位圣旨……只怕是得销毁了。
如若不然,他害怕太子会急于上位,弑父登基,也不是没有可能。
此时自己身子还是春秋鼎盛时期,何必过早把太子放出来?现在这样吧!若是太子此时恢复名分的话,说不定老大几个心有不甘,定会牟足了劲想要对付他,到时候太子的日子还得归回永无宁日时期,也算是他保护太子举措。
此时康熙已经被这种念头爬满心房,连同自己都对此等可笑的逃避借口差点信以为真了,虽是有些许对不住太子的心虚,但一联想到先前太子所做之事,这刚刚生出来的愧疚之心顿时消失匿迹荡然无存。
抬眼看向一旁躬身伺候笔墨的梁九功吩咐道:“你去把朕先前托付给大臣们的传位圣旨拿回来,朕亲自保管。”
“喳!”忽然间听见这种吩咐,梁九功和李德全都微愣了一会,他们虽不能说对皇上绝对了解,每一回都能准确揣摩得了圣意,可到底是跟随在皇上贴身伺候多年的奴才。
哪能是一点成算都没有?若是如此的话,只怕是他们早就被底下之人挤下去取而代之了。
所以只怕现在皇上已经后悔留下那么一份明晃晃的圣旨了,若是根据之前皇上所言,太子有谋逆之心的话,稍加运作得当后皇上驾崩,那太子便好不费吹灰之力登基上位。
如此一来,皇上着急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现在太子不管是在民间还是朝臣中的素有圣贤之名,招来皇上忌惮也是在所难免的,就是心中稍稍为差点能站起来的太子感到可惜。
俩人暗中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心思,李德全紧抿唇眼神微沉,眯起眼尾随即恢复淡然垂眸,继续稍稍停顿下来的动作。
转身出去办好差事,凭着九曲十八弯的心思,和能言善辩的口才,对着大臣们和皇子们一顿忽悠,费了点功夫总算是把圣旨拿到手,同时众人心中也有了别的猜想,不过这可不关已经完成任务梁九功的事情。
两日之后正式班师回朝,一路颠簸风餐露宿,回到京城已经渐渐生凉。
接到圣驾班师回朝的消息,后宫所有女眷立即提高警惕,纷纷一改和谐表面,底下波涛汹涌,你来我往地好不热闹,正式宣誓她们撕破往日和谐表面,扎进争宠战场中去,时刻注意仪容仪态保养得体。
而大部队抵达皇宫的这一天,娴何早早起身,命底下的奴才们全都动起来,把永寿宫上上下下全都打扫干净,摆上些许鲜艳花骨朵。
神色焦急伸长脖子不断往回永寿宫之路张望,手紧紧抓住白嬷嬷的手焦急问道:“不是说皇上仪仗已经抵达皇宫了吗?怎么还不见格佛荷回来?”
白嬷嬷见自家娘娘这般焦躁不安,一改往日里娴雅淡定菩萨相,心中好笑不已,扶稳娴何出声宽慰:“娘娘放心方才福生刚刚过来回话,说是皇上已经抵达皇宫,想来现在是在乾清宫稍作休整。”
“奴婢已经命福生过去再探了,说不定格格现在已经在回永寿宫的路上,娘娘这焦躁不安的心啊!只管落回腹中,坐下歇会。”
“是啊娘娘,您都已经激动的一夜未眠了,眼皮子底下全都是乌青,好歹您用点早膳垫垫肚子啊!”金柳见此也赶紧掺和劝说中去。
“不行不行,本宫若是见不到格佛荷的话,这心静不下来,金柳你赶紧去小厨房瞧瞧格佛荷喜欢用的早膳弄好了没有,别等会人回来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心中焦灼的娴何此时听不进任何劝说,索性松开白嬷嬷的手,自个哒哒焦急往门口走去,她要去门口等着,这样格佛荷回来也能在第一时间见到自己。
俩人见劝不动,也不予多语,只能顺着她去。
白嬷嬷跟着娴何来到门口,同样伸长脖子看向远处张望,远远看福生神色欢喜急吼吼冲过来,动作之快差点没能收住脚步扑倒在地上,幸好白嬷嬷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稳稳站立,只是太累了气喘不已,尽管张大嘴可依旧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俩人目光跟着金福喘息上下起伏的动作点头,随即俩人反应过来,白嬷嬷赶紧给他拍背顺气,想主子所想,问主子所问:“你这小子真是急人,是不是格格已经回永寿宫了?若是的话,你只管点头。”
此话一出,金福对白嬷嬷投去感激之色,重重点头粗喘应声:“嗯嗯……”没错,他回来就是想要回禀此事,格格已经坐着轿撵走在回永寿宫的路上了,相比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能见上。
娴何见金福喘得厉害,眼白都翻出来些许,生怕这孩子累得太过,生怕喘不上起来厥过去了,平白在此等大喜日子里添加晦气,便直接大手一挥恩赏:“你小子也累了,赶紧下去喝口茶喘口气歇会,今日我儿平安归来,永寿宫大喜,全都赏五两银子。”
“奴才谢过娘娘恩典!”又有赏银拿,差事轻松,主子性子仁慈体恤奴才们,就没有比永寿宫更好的差事了,俩人满心欢喜谢恩。
下一刻,眼尖的白嬷嬷抬眼间立即看见不远处熟悉的轿撵,立马激动对娴何激动道:“娘娘您瞧那不就是格格的轿撵吗?格格回来了。”这下娘娘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日夜焦心了。
格格可是娘娘的心药,比所有医术高超的太医开的药方还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果然听见白嬷嬷的话后,娴何立即顺着白嬷嬷的目光看过去,当看见熟悉的轿撵时,娴何瞬间绷不住眼眶中的热意,摁不住心中的激动,捂嘴落泪迅速点点头:“是是,就是我的格佛荷回来了。”
说着赶紧迎上前,而格佛荷看见之后也赶紧命抬轿奴才们停下来,溪善迅速掀开轿帘扶着格佛荷出来:“格格小心脚下!”
“奴才给完嫔娘娘/福皇格格请安!娘娘/格格万福金安!”
“儿臣给额娘请安,额娘……”
“咱们母女之间快别讲究那些虚礼了,此番回京路程遥远,想必是身子乏困了,额娘已经命人给你备上热水和吃食,赶紧随额娘进去休整。”娴何赶紧扶起对自己福身行礼的格佛荷,炽热的目光从头到尾把格佛荷扫视一个遍,见她全须全尾平安回来,这提到嗓子眼日夜焦躁的心,总算是落回原处了。
顾不上寒暄,急匆匆拉着格佛荷去洗漱,给她喂食早饭,摁着她上床入睡,自个也蹭床,抱着自家姑娘好一阵亲香心疼。
摸着格佛荷肉乎乎的脸,睁眼说瞎话心疼得不行:“我儿瘦了瘦了,也不知底下的奴才是怎么伺候的,使你消瘦那么多。”
“这回回来之后,额娘定会给你好好滋补一番,把之前消减的肉全都补回来。”
听见这话,格佛荷是一百个心慌,因为娴何的补食大法是多吃点肉类,每回都是油腻之物,她心底有点稍稍惊慌。
不过碍于娴何猛烈的母爱,她还是选择没有拒绝,左右也是拒绝了不了的事情,以及说出来被念叨,索性闭嘴也落个清静。
娴何见格佛荷眉宇间满是困倦,说完也不继续念念叨叨,赶紧闭紧嘴抱着格佛荷补眠。
等一觉醒来已经是晚霞时分。
母女俩欢欢喜喜腻歪相互夹菜用晚膳,娴何心疼地把格佛荷圈进怀中好一顿左右细看:“你这孩子一去便是几月才归,脸色也苍白些,往后若不是皇上亲自点名你非去不可的话,你还是能躲则躲吧!”
“额娘见你如此遭罪,心尖疼得发麻。”她就只有格佛荷一个孩子,定不能出现一丁点差错,当然就算是有十个孩子,她定也舍不得任何一个出现差池。
那可是她拼死从自身掉下来的一块肉,若是她都不心疼格佛荷的话,只怕是这世间也无人会惦念格佛荷。
对于娴何的话格佛荷认真想了想,这或许除了不抚蒙的话,只怕是此生最后一次去塞外游玩了,因为后期争夺纷争拉扯极多,康熙需要应付很多事情,只怕想要去塞外也是有心无力。
“儿臣知晓,额娘放心便是。”
“你心中有成算就好,额娘不欲多言惹你心烦。”她们母女互为彼此依靠,唯有事事有商有量,才不容易行差一步。
说完,警惕左右看了看,嘴唇贴在格佛荷耳边低声道:“自你离京后,后宫人心浮躁了些许。”
“前段时间额娘不小心染上风寒,太子妃和后宫有成年子嗣的后妃们全都大手笔送来不少珍贵药物,其中惠妃手笔最重,六百年保存完好的山参。”
“额娘本不行留下来的,因为太过贵重,额娘害怕她们所图不小连累到你,但是她们全都是用关怀探病的借口正大光明送的,所以一时之间也不好直接大刺啦啦的得罪人,把礼物全都送回去,便暂时搁置在库房中。”
“额娘想着等她们庆生,亦或者是染病的时候,也跟着聊表心意全都无声还回去,可等了那么些许时日,愣是没有等来一个生辰和染病之人。”
几月之前,后宫可是传言太子惹怒皇上被废,喜得那帮有皇子的后妃们呲着大牙子咔咔乐,脾气都好上不少,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无形的刀光剑影也消失匿迹,换上姐妹同心同德昔昔相惜之情。
送贵重礼物?
听到这格佛荷眼尾微眯陷入深思,这帮人真不愧是天家女人,每一个简单的,丝毫不甘落后于人,只要有一个开头,娴何不用说话立马就双手奉上,躺赢赚得那叫一个盆满钵满,所图不外乎是想要自己在康熙面前为她们自己和皇子们美言几句。
若是不能的话,也不至于会被旁人的小恩小惠给拉拢过去。
“此事额娘没有贸然行动做得很好,不管她们图谋什么都和咱们没有关系,毕竟这不是咱们张手跟别人要来的,而是她们自己上赶着塞进怀中求您收下来的,那额娘只管接下就是了。”
“不过记得千万别用她们的东西,私下里借着太医把平安脉的时候,让太医仔细帮忙查看一下送来物品是否有碍,若是有碍的话,额娘让白嬷嬷登记在册,儿臣来处理。”
贸然用她们的东西,谁知道里面掺了什么鬼东西。
“额娘还能不明白这种事情,你只管放心便是,她们送来的物品,额娘并未动用。”她就算是再憨呆,也不至于对于那帮对她们母女俩虎视眈眈的豺狼心宽到这种地步。
对于废太子一事,娴何有心想问,和心中也害怕隔墙有耳,若是说一点像刚才无足轻重的事情倒也无碍,可事关废太子,谁都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毓庆宫也并未搬离,就是暂时不能出入限制一丁点自由而已,一具嚼用皇上并未降低。
这种迷惑行为,鬼才能猜到皇上是怎么想的。
好不容易回来,娴何可舍不得轻易放格佛荷回梧桐院去,紧紧拉着格佛荷留在永寿宫歇息一夜,待明日再回去。
第二日清晨,天色未亮,李嬷嬷和白嬷嬷立即连滚带爬冲进来摇醒沉睡的俩人,神色惊恐言语焦急催促:“娘娘/格格快醒醒,皇上有旨让格格赶紧去养心殿面圣,说是有紧急之事找格格询问。”
话虽是这样说,可方才她们可是注意到前来寻人的梁九功双腿打颤,脸色气血尽退,嘴唇直打哆嗦,想来是出现什么大事,使得一向稳重的梁九功都惊恐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