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他这不是自残,他现在做的一切,是我惩罚雅歌的方式,他是在替雅歌受那份罪,换种方式告诉我,让我放了雅歌?”
盛琇云微微愣住,完全没想到笙歌会这样想。“小妹,鹿琛他从自从那次回归宴后,就没提过雅歌半句话,他是在向你赎罪,他是因为你呀。”
笙歌沉默了很久。耳边,是祠堂里,鹿琛虚弱沙哑的诵读声。轻轻打开门缝,眼前是鹿琛伤痕累累的后背。她的内心,有被那抹纵横交错的血痕触动到。但也仅仅只有几秒钟。思绪良久后,她唇角勾起,眼底冷酷,“他确实该赎罪,既然他已经自罚,你就由着他吧,他心里有愧,不还干净,是过不去的。”
盛琇云红着眼眶,小声啜泣,心疼不已。“可是小妹,他找的是马鞭,每天二十鞭子,这样下去,一身的新伤旧痕,人是受不住的。”
笙歌想了想。鹿琛虽是伤她最深的人,但那些事都是雅歌干的,他最大的错,是知道真相后依然不作为,不配再当她鹿笙歌的大哥。她算账,一向算得清清楚楚,绝不偏私,也不冤枉谁。想到这,她认真的看向盛琇云,“你告诉他,没必要搞出一身伤的苦肉计给我看。”
“真想赎罪,就每天坚持读般若经,我不会让人盯他,他愿意读就读,不愿就算了,至于原不原谅他,就等他真的能赎清对我的伤害,再考虑。”
冷冰冰的落下这番话,她扭头离开,没有一丝留恋,和多余的情绪。盛琇云盯着笙歌远去的背影,只能叹息,推门进去祠堂。她蹲到鹿琛身后,查看他的伤。白衬衫都被鞭子抽破了,连着两天,受了四十鞭子,里面皮开肉绽、纵横交错的伤若隐若现。她心脏抽疼,手伸过去,又不敢碰他的伤,深怕弄疼了他。在这几天里,她几乎快流干了一辈子的眼泪。“老公,你伤得好重,人还发着烧,要不今晚别读了,我们先上药吃药,明天再重新开始读?”
鹿琛不说话,一门心思都在手上捧着的经书上,一刻不停的继续念读。劝不动,盛琇云只能默默陪着他,捂着嘴小声哭泣。乡下。雅歌又晕了。连日来的折磨让她整个人瘦了一圈,身心俱疲。田伊带着鹿十二和鹿十五去吃晚饭了,农满悄悄进了雅歌的房间,想察看她病得怎么样。今天早上,雅歌对他笑了,那抹笑容太温暖太好看,让他记到心里去。他实在不敢相信,看起来这么可怜又无辜的女孩,真的会是母亲口中的变态。所以,他打算亲自问问。他猫着腰,轻手轻脚的进了雅歌的房间,就看到雅歌已经醒了,正倚靠在床头,楚楚可人的盯着他。他尴尬的挠了挠头,憨憨傻笑:“俺就是想看看你病得怎么样,需不需要找个医生帮你看看。”
雅歌嗓子哑了,远距离说不了话,故意朝他招了招手。农满立刻像被勾了魂似的,走上前。等他走近,雅歌立刻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脖子上放,哑着嗓子虚声说:“你杀了我,就是在帮我。”
“你才多大,这么美好的年纪,就该好好活着!”
他吓得收回手,但手指粗糙的老茧,触碰到女孩温润白嫩的肌肤,那种感觉很奇妙。雅歌眼底很快续起水雾,满脸痛苦绝望。她指了指门外,继续沙哑着声音解释,“我被冤枉,送到这,外面的人都欺负我,我不想活,你帮我……”那双漂亮的明眸,仿佛失去了活着的希望,悲恸哀伤。农满看她哭,急得手忙脚乱,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哄。雅歌再次抓住他的手,言辞恳切,“如果继续痛苦活着,我不如去死,求你,帮我!”
“不行,不可以的,如果你真的被冤枉,就一定能有别的办法,我可以想办法帮你证明清白。”
雅歌眼前一亮,水眸里勾魂夺魄,再次朝他招手,示意他靠近一点,小声嘱咐了他几句。……田伊吃完饭,进来查看雅歌的情况,正好撞见两人挨得很近,亲密咬耳朵的画面。“哎呀你个混账东西!什么黑心肠的都敢碰!真不怕她把你卖得骨头都不剩!”
田伊气死了,冲过来就拧住农满的耳朵。雅歌想拦着,被愤怒的田伊猛扇了一巴掌,扑倒在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我儿子心思简单,经不起你勾引,再有下次,我饶不了你!”
雅歌被打得眼冒金星,捂着脸,老半天都没能从床上爬起来。“俺娘,你别打她,她就是个可怜人,她是被冤枉的!”
农满挣脱母亲拧耳朵的魔爪,想去扶雅歌。“她冤枉?”
田伊肺都快气炸了,甩手也扇了他一个耳光。“蠢东西!你眼瞎是不是?这种女人你还心疼!气死老娘了!今天如果不给你个教训,以后你估计还要来找这个妖精!”
她再次拧住农满的耳朵,一路将他拧了出去,找鹿十二要了平时抽雅歌的那条马鞭。很快,院子里传来农满嚎叫求饶声。雅歌静静听着,满脸严肃。没想到正好被田伊看见,以后恐怕会将她盯防得更严,说不定还会将她欺负得更狠。看来,她只能先示弱,规矩老实一段时间,稳住田伊和鹿家两个保镖,再慢慢谋生路。但愿农满刚刚信了她的话,后面能帮她一把。她正琢磨着,房间的门嘭地一声被撞开。打完人的田伊怒气冲冲的朝她走过来,二话不说就将她扯下床,要拉到院子里,让鹿十二执行每日的鞭打。雅歌一声不吭,默默承受着田伊的怒火,很快被按到院子里。嗖啪——鹿十二一鞭子下去,她整个人噗通一声砸在地上,半天都缓不过那阵要命的剧痛。果然不出她所料,经过刚刚的事,鹿十二下手更狠了,比前几天打得都重。而且这次,鹿十二根本不跟她喘息的机会,不等她爬起来,手上的马鞭就不间断的往她身上抽。她抱住脑袋,咬紧牙关受着。意识越来越恍惚,连身上的剧痛都渐渐麻木。晕过去之前,她突然想念鹿绍元和鹿琛了。除了给不了她鹿姓的身份,爸爸和大哥对她是真的疼爱,要什么给什么,日子安逸舒适。如果她没有害鹿笙歌,依然是那个不被人知道的私生女,是不是还能过之前那种吃饱穿暖,没有折磨的日子?她是不是,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