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满园听小二说完后,看向地上跪着的于氏,说道,“既然你说你是他的母亲,那你就把他吃饭的账,结一下吧!
“放屁!”于氏怒声吼道,“人都死了,还赔什么银子。”
顾满园却冷冷一笑,说道,“你怎么知道他死了?我可是记得你刚一进门,还没有看到人就在那里哭着喊冤说人死了,就好像你一开始就知道你儿子要死了一样。”
“我……”于氏有一瞬间的慌乱,却说道,“大人明鉴,我……有人到我家说我儿死了,我才赶紧赶过来的。”
顾子冉紧接着又问道,“你是听谁说的,又是如何过来的。”
于氏小心翼翼的说道,“听谁说的,我给忘了,我是跑着过来的。”
“你撒谎,从沙河镇跑到暮留府用最快的速度,也得要一个时辰,更何况日近年关,路上行人车马颇多,便是一个时辰前,这于大壮可还没有死呢!”顾子冉厉声说道,“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从哪儿来的,又是谁告知与你的。”
于氏立刻翻供道,“大人,我年纪大了,忘记了,我是在街上买年货,听到有人说顾家酒楼出人命案了,我想到我儿说要去顾家酒楼吃饭,就赶紧过去看看,没想到真的是我儿子……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子啊,吃了那黑心酒楼的饭菜,就给毒死了……”
于氏说着说着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还带动大家的情绪,让他们对顾满园指指点点。
可是顾满园一点儿都不着急,落入陷阱的猎物,是跑不掉的,她可不是那些嘲笑观众智商的白痴女主,这么明显的陷害要是再看不出来,那她在现代那些小说电视剧,就白看了。
于氏完全不知道她的节奏,早已被顾子冉带偏了,还在心里暗暗得意顾满园成了众矢之的。
“肃静!”顾子冉摔惊堂木震得手都疼了,但下面的民众不自觉,老是听到一点消息,就在下面议论纷纷,吵闹的很。
下面的声音小了以后,顾子冉又对于氏说道,“于氏,我再问你,你家里可有银钱千百余两。”
于氏哭声一顿,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说道,“大人您别说笑了,老妇人家里哪有那么些银钱,平常能有个一、二两就是多的了。”
“既然你家没有那么多银钱,那于大壮为何要到顾家酒楼点那么多菜,说,你们是不是早有预谋,要到顾家酒楼讹钱!”顾子冉厉声问道。八壹中文網
于氏的眼珠子滴溜溜的直转,“冤枉啊,大人,民妇也不知道我家大壮要点这么多这么贵的菜啊!”
“于大壮是个痴儿吗?”顾子冉又设语言陷阱。
于氏说道,“我家大壮最是老实。”
有那到暮留府买年货,认识于氏的沙河县人,听到了于氏的话后,哈哈大笑道,“我说于家嫂子,咱们沙河县北区的人谁不知道那个于大壮根本就是个地痞流氓,经常到处收保护费不说,还喜欢调戏良家妇女,谁知道他这次到顾家酒楼,是不是想使诈讹他们一笔钱啊?谁知道却把自己搭里了。”
于氏一听,怒斥道,“赖皮三儿,咋哪都有你啊!你赶紧滚回家去舔你婆娘的脚丫子去,我儿子调戏良家妇女碍着你什么事了,就你婆娘那个骚比让我儿子调戏,他都不愿意。”
于氏话音刚落,那赖皮三儿的婆娘不愿意了,掐着腰怒骂道,“你个老虔婆,谁不知道你家那个小儿子是老于头和个寡妇生的私生子,你他娘的天天盼着他死,你要是多少管管他,他也不至于去做那地痞流氓,说不定就是你给他下的毒。”
下面的民众听的津津有味,顾满园却和顾子冉对视一眼,这里面的信息量有点大啊。
“啪——”顾子冉一拍惊堂木,说道,“肃静。”
“于氏,我问你,于大壮不是你亲子,这事儿可属实?”顾子冉厉声问道。
于大壮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这件事,几乎北街的人都知道,她想瞒也瞒不住,毕竟当时他当家的抱回于大壮的时候,她在那闹了好一段时间,让街坊邻居看了不少笑话,其实后来于大壮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也闹过一段时间。
于是,于氏点了点头说道,“他的确不是我的亲儿子。”
“所以你下毒谋害他,然后再来顾家酒楼讹钱!”顾子冉厉声说道。
于氏不愿意了,怒声道,“大人,说话要讲证据,他自己要喝砒霜,关我什么事儿。”
“大胆于氏,本官可没有说于大壮喝的是砒霜,你是从何得知,还不快从实招来。”顾子冉一拍惊堂木,厉声质问道。
“大人,民妇真的是冤枉啊,民妇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那样的话了,也许是因为民妇祖上是跳大神的,神灵指引的民妇。”于氏说着,头突然左右摇摆起来,真的就像跳大神的一样。
那样子逗得衙门外面的民众哈哈大笑,指指点点起来。
顾子冉气得一拍惊堂木,道,“大胆刁民,你刚还说是于家的童养媳,现在又说你祖上是跳大神的,真当本官是三岁孩童糊弄吗?再不如实招来,小心大刑伺候!”
于氏一听,也不装疯卖傻了,而是撒泼打滚的哭喊道,“官老爷要屈打成招了,官老爷要屈打成招了………这还让百姓怎么活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顾子冉气得额头青筋直跳,遇到这样的泼妇,他都想挖坑把她活埋了。
顾满园给了顾子冉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上前朝着于氏身上一点,于氏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了。
顾满园尴尬的说道,“呃,不好意思,我想点她哑穴来着,但是业务不熟练,点成笑穴了,我再试试哈!”
顾满园说着又在于氏身上试了几下,于氏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疼的满地打滚,一会儿又痒的浑身难受,最后顾满园好不容易找准她的哑穴点下去了,于氏都觉得自己都要去了半条命了。
点了于氏的哑穴后,顾满园对于氏说道,“你也不用撒泼打滚的诬陷攀扯,我这有一种能让人吃了就说实话的药,只要喂你吃下去,保证来你有没有偷过人的这种事儿,你都能交代的清清楚楚。”
看到于氏睁大的眼睛,顾满园又接着说道,“只是这药是府医才研发出来的,有没有什么后遗症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很想知道吃下这种药的人会是什么样的。”
顾满园呲着牙,对于氏笑了笑,便对玄阳说道,“玄阳,你去回酒楼,把你药箱里府医新研制的那瓶讲真话药丸拿来。”
府医的确是闲着无聊研制出了一种药丸,但却不是会让人吃了就讲真话的药丸,而是一种致幻药丸,吃了会使人产生幻觉,通常人在致幻的情况下,就会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邪恶秘密。
玄阳听了微微一笑道,“小姐,这药丸我随身带着呢!要喂她吃嘛?”
顾满园还没有说话,就感觉袖子被人拉扯,只见于氏拼命的摇头。
顾满园挑眉,道,“你要说了吗?”
于氏拼命点头,顾满园微微一笑,对龙熙说道,“龙熙,解开她的穴道。”
龙熙上前“啪啪”几下,就解开了于氏身上的穴道,顾满园点的穴道,玄阳是解不开的,当然她自己也解不开,只能让龙熙代劳。
龙熙刚解开于氏的穴道,旁边地上躺着的于大壮就发出了一声闷响。
衙门外立时有人喊道,“快逃啊,诈尸啦,诈尸啦!”
顾满园赶紧用内力大声说道,“大家不要惊慌,于大壮没有死,于大壮刚中毒,我的侍女就给他吃了解毒药丸,他现在估计是快醒了。”
于氏一听于大壮没有死,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绝望的瘫坐在地,娓娓道来了她的作案动机:“于大壮是我当家的和个寡妇生的孩子,他刚一被抱回来的时候,我就很不喜欢他,家里日子本来就艰难,这又多了一张嘴,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但是我当家的又威胁我说,不能让孩子死了,不然他就要休了我。
我是他们家的童养媳,我们又是少年夫妻,他休了我,我就只死路一条了,所以我心里恨啊,恨不得于大壮去死……”
于氏根本就不想管于大壮,可是碍于于老头的威胁,她又不得不把于大壮养大成人。
可是,等于老头死了,于大壮也长大成人了,整天惹事生非,别人三天两头的找上门,到家里打砸一番,导致于氏的两个儿子马上都要三十了,还没个姑娘愿意嫁给他们。
于氏心里就更恨了,却也无可奈何,直到那天,她晚上出来小解,听到于大壮和一个人说要到顾家酒楼讹钱,让于大壮往小二上的茶水里撒进去泻药,就说顾家酒楼的饭菜不干净,还说事成之后会再给于大壮一笔钱让于大壮远走高飞。
于氏知道,要不是于大壮得靠她两个儿子养着,于大壮早就离开这个家了。
只是凭什么他们家养育了于大壮,到了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
于是,听到了他们所有计划的于氏,便偷偷的把于大壮的泻药换成了砒霜。
“那那两个到羊汤饼茶铺散播顾家酒楼出人命案消息的人是怎么回事?”顾子冉问道。
于氏微微一愣,说道,“不可能啊,我听到于大壮和那个人的计划是于大壮喝了有泻药的茶水,然后那个人找人散播顾家酒楼的饭菜不干净,于大壮就趁机讹钱。”
顾满园和顾子冉心里同时一冷,他们都想到了,除非那个人一开始给于大壮的药,就是毒药,只是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让顾大山他们知道。
想不明白的问题就先抛到一边,顾子冉接着问道,“你是如何知道于大壮出事的。”
于氏低着头道,“民妇一直在顾家酒楼附近转悠,听见有人说顾家酒楼里有人吐血身亡了,民妇就知道事情成了,民妇怕人刚一死就过去,惹人怀疑,就转悠了一会儿才过去,本来是想讹些钱财,好给儿子娶媳妇的,却没想到,这,这惠安县主报了官。”
如果是一般酒楼,出了这种事儿,一定会私下解决,但顾满园的现代人思想,出事儿先报警,古代没有警察,那就报官,反正自己问心无愧!
这个时候,于大壮也悠悠转醒了,咬着牙起来,就去掐住于氏的脖子说道,“你这个……毒妇……我要……掐死你!”
于大壮因为毒药还没有排除干净,嘴唇黑紫,形同厉鬼。
于氏心里害怕,一用劲儿,就把于大壮推到了一边,并且跪着往旁边爬了爬,离于大壮远远的。
顾子冉也只是象征性的让人把于大壮隔开,就问道,“于大壮,本官问你,你可知道给你出主意要讹诈顾家酒楼之人是谁。”
于大壮刚刚虽然昏迷,却听到了于氏交代的所有事情,知道再瞒下去只会多吃苦头,便呐呐的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蒙着面,又穿着斗篷戴着毡帽,那黑灯瞎火的,我连他的眼睛都没看清,直知道那家伙眼睛贼亮。”
顾子冉一口老血闷在喉头,他想骂人,这说了也等于没说。
顾子冉忍着心里的怒气,也是为了证实自己心里的想法,对于氏说道,“于氏,你换掉的那包药,可还在?”
于氏连忙点头,道,“在的,在的,民妇还没来得及丢掉。”
于氏掏出了袖兜里的纸包,说道,“大人,这就是我换掉的药包。”
顾子冉对玄阳说道,“拿去验验。”
玄阳点头,拿着那包药当场验毒。
“黑了,黑了,银针变黑了!”衙门外,有那眼神好的围观民众大声叫嚷起来。
于氏看着变黑的银针,大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她就哭了,她做这些事,到底是为什么啊,早知道那人给于大壮的就是一包毒药,她干嘛又要多此一举呢?
于大壮看到变黑的银针后,一下子瘫坐在地,嘴里喃喃自语道,“我记得那个人的声音,我记得那个人的声音……”
但顾满园和顾子冉都知道,那么小心,连脸都不敢露的一个人肯定不会用自己本来的声音。
最后虽然这个案子疑点重重,但依然结案了,因为没有死人,但于大壮却吃了顾家酒楼二百多两银子的饭菜钱还是要给的,不然以后别人有样学样,那顾家酒楼还不得赔死。
于氏因为换了于大壮的药包,虽然换出来的还是个毒药药包,但她也确确实实给于大壮造成了伤害,所以顾家酒楼的菜钱,加于大壮装了毒茶毁了的一套茶具钱,一共三百两银子,两个人一人还一百五十两银子。
什么?没钱!
那好办,两条路:
第一条路,去希坞镇采石场采石挣钱还债。
为什么要去希坞镇采石场?
因为那里管吃管住还有工钱,最重要的是上官昭让李彦飞抓到那一群山匪都在那里采石,还有上次诬陷顾满园就羊汤里有大烟壳子的两个人,也在那里。
而最最重要的是那里有看守啊!
不是武林高手,绝对难以逃出升天,挣到的工钱,采石场会存在工头那里,什么时候够还欠下他们酒楼的饭钱了,什么时候才会把他们放出来,当然,山匪是别想出来了。
这第二条路嘛,就是给顾满园当个实验人,顾满园在他身上练习点穴,每天时间不定,一天可以顶五十文。
于氏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去采石场,不明就里的于大壮还笑话她傻,有轻松的活不知道选。
于是几天后,于大壮哭着喊着要去采石场,在顾满园的点穴大法下,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把欠的饭菜银子还上。
能受累的活着,谁又想痛苦的死去呢!
终究是他太年轻,不知道人间险恶……
顾满园虽然遗憾,但还是让人送于大壮去了采石场,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强留的实验人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