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戎五可是跟着毛高一起经历了不少的事情，在这场子里混的如同鱼入水一般滑头的。
便是言飞云用自己的身份压着他，他也是灵活地剁掉了言飞云威势最大的一部分，反而让自己成了那可怜之人。
若言飞云再如此逼迫下去，只怕外头那些看热闹的，都要以为是言飞云太过咄咄逼人了。
于是言飞云深吸一口气，干脆就坐在了一旁：“好，你既是不让我进去，我便带着人在你这里坐着等他出来就是了！明儿一早他还要上朝，我就不信，他今儿不出来！”
说着他就坐在了正堂之中。
却瞧着言阳有些憋屈地走向了言飞云，小声道：“祖父，可若是里头还有其他的门呢？父亲若是知道咱们在此处，只怕他不会从这里走的。”
言阳还是懂一些，不似言飞云，这些年来都清高地端着自己的架子，自然不知这场子里的弯弯绕绕。
这么一来，言飞云简直就觉得自己没有了脾气。
而戎五也是笑着上前，让人奉茶给他们：“无妨，老爷子若是想在此处待着就待着，咱们这厅中简直是蓬荜生辉呢！老爷子放心吧，你们的茶点，哪怕是吃食，我都不会亏了的。只要老爷子的心里高兴，别觉得我们是做不正当的生意的，那我才好给我的大掌柜的交代啊！”
他这模样，让言飞云生气也不是，当真坐在这里等着也不是。
一时之间，言飞云的脸色都变得越发难看了起来。
倒是一旁的月姨娘，笑着上前，在那戎五的手里头塞了一锭银子，这才赔了笑脸：“掌柜的啊，就行行好吧！瞧瞧我们老爷子的年纪也这么大了，还要为家里的这种事情操心，你们于心何忍啊？”
她八面玲珑，十分热切地瞧着戎五：“再说了，说来说去，咱们也算是秦家啊！我们家里头的那三丫头都入了你们的门了，倒不如你把你的大掌柜的毛高叫出来，让我们和毛高说两句话你瞧着可好？”
这时候了，还想攀着她言落霄的关系，来和毛高说话？
不过生意场上有一句话，叫做“伸手不打笑脸人”。
月姨娘这话音刚落，就听得毛高的笑声，由远及近：“哎呀呀呀，方才在外头就听到家里来人禀告，说是言家的老爷子来了？瞧瞧老爷子真是精神矍铄啊，让我这小小地方蓬荜生辉哦！”
他是从另外的门出去，再从正门进来，做出了一副刚从外头忙完回来的模样：“老爷子啊，我方才在路上也听了旁人说了。怎么，言相大人不见了？”
他眸中的疑惑和焦虑，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了：“我知道，咱们从前有过一些矛盾。不过老爷子啊，言相前儿的确是来我这了。说是到底是亲家，霄儿走了之后他心里头憋闷，这才来我这，想和我喝喝酒说说话。”
“不过呢——”
他搓了搓手，市侩又圆滑：“我们喝了酒，聊了一会儿之后，他就走了。也没和我说去哪儿了，我以为他是已经回家了呢！”
说着，他又对戎五挥了挥手，斥道：“将店门关了吧，外头那么多人看着，成什么模样？！”
于是戎五应了一声，叫人出去将外头看热闹的人遣走。
说话的功夫间，毛高也走到了言落霄的身旁，趁着旁人都看着戎五，低声对言落霄道：“让他出来吗？他在里头已经忘乎所以了。”
言落霄点头：“今儿正好都在，是个让言家还钱的好机会。只怕若不让他出来，日后老爷子和他断了关系，钱也拿不到手了！”
言飞云会亲自来这里，倒是出乎了言落霄的意料。
不过想到昨儿一天，为了占据庄家之位，言涛就从戎五那里借了万两白银，今儿也过了大半日了，就算是言落霄只能分到二分利，也足够她将燧火坊撑起来了。
于是等到门全部都关山，这厅中只剩了他们之后，毛高才转头看向了言飞云：“老爷子，何必将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八壹中文網
言飞云冷哼一声，再度站起身来：“听你这话，言涛果然又来你这里了，是不是？！”
毛高却不接言飞云的话：“老爷子，你今儿带着一家子浩浩荡荡地来我这里，又引了那么多人在外头看着，不就是想逼我一把吗？咱们说到底也是亲家，不必把事情做到这一步吧？”
毛高果然是厉害，站在言飞云的跟前儿，气势也丝毫不输。
言飞云冷笑一声，看着毛高道：“你也知道咱们是亲家？我们家的三丫头，都为了你们这破事儿死了！你还要将他哄骗过来不成？！毛高，你便是贪心，也总不能逮着我这一家坑钱吧？”
作为一个读书人，言飞云这话已经说的是十分难听了。
毛高却不甚在意，只是撇了撇嘴：“老爷子这话说的，我就不明白了。我且问问你，那霄儿死了之后，损失最大的是你言家还是我毛家啊？我不仅没有要回账，又赔了聘礼，还死了夫人，我找谁说理去啊？”
他反而是坐在了一旁，什么都不在乎也什么都不害怕的模样：“说起来，这些日子，我从没有主动去找过你们言家，也没有去主动见过言涛吧？我对你们言家啊，是唯恐避之不及了！我就是想在这天京城里头做点儿小生意，我才不想招惹你们这么麻烦的一家子呢！”
他嗤之以鼻，复又冷哼：“可老爷子啊，我要做生意，这天京城里头的人不止一人知道。也不知怎么就传到了言相的耳朵里，他言相要踏入我这大门，我小小一个生意人，难不成要拿了棍子将他这左相大人打出去不成！？倘若真是那般，只怕明儿圣上就得要了我的脑袋，查封了我这铺子了吧？”
他没有明说，话里话外的意思却都是言涛就在此处，而且他将自己摘的很干净。
果然，听闻此言，言飞云的脸色就变了。
他说不过毛高，便不和毛高多言：“我不和你多说，你叫言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