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年自入了县城后就不见踪影，也不知道是在忙什么。
霍川似是早有准备，杨酒酒心里有了猜测也不好多说，只是在没人的时候小声问：“吴年都这么忙，你整日在家里待着不会有事儿吧？”
“其实你可以自己去办你的事儿，家里差不多都安置好了，我自己可以。”
说这话的时候，正好是杨酒酒和霍川一起出门去采购的路上。
霍川看了手里拎着的文房四宝，不紧不慢地说：“不碍事儿。”
“吴年自己可以应付，有处理不了的他会来找我，我在家就行。”
他错过了家里的太多年，也错过了孩子的成长。
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他是一刻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再去错失了。
杨酒酒知道这人在某些时候有某些难以理解的固执，也懒得多劝，只是说：“我觉得书院那边可行，干脆明日就把老四他们都送去吧。”
书院那边需要打点的地方霍川都已经安排好了。
杨酒酒不太放心，今日跟着去看了一眼，自己也觉得很满意。
霍川对此毫无异议，只是说：“那明日一早就送去？”
杨酒酒一本正经地点头。
“给他们仨送走，就不用费心去看孩子，然后再把霍妮儿的事儿定下来，咱们就能去看铺子。”
说完她摸着脑门叹了口气，说：“找铺子的同时还得找几个利索的帮手，不然家里现在虽然是还剩了两个月的酒，可那都是说好要给杨掌柜送去的，不能藏在手里。”
“等这几个孩子各自都有了自己的事儿要去忙，你也要去办事儿，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的话是绝对忙活不过来的。”
酿酒是个复杂的活儿。
不管是精细程度，还是对火候和蒸馏时的讲究，还是发酵时的程度把握，处处都是需要格外细心的活儿。
霍四和霍妮儿在家的时候，这两个孩子能帮上不小的忙。
可一旦这两人都去学习了，她自己就长了一双眼一双手，要想面面俱到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要是不招人的话，别说是自己开特色的小酒馆，就连杨掌柜那里说好的供应都不一定能续得上。
霍川听家里的孩子说了不少她酿酒去卖的事儿，也知道这是她引以为傲的手艺。
可想到她的辛苦和被酒糟泡得四处开裂的手，却忍不住说：“其实杨掌柜那里，要不跟他说说以后就别送了。”
“再找几个人帮你的忙，你就动动嘴，以后少做些，也省得劳累。”
可谁知道杨酒酒听了却只是笑。
她说：“那可不行。”
“你不知道，在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杨掌柜帮了咱家不小的忙呢，这会儿虽然说是家里的情形比起从前好了许多，可说好的事儿哪儿能说改就改？”
因为她送去的酒，杨掌柜酒楼里的生意比以往好了不少。
杨掌柜更是把她当贵客看待，每次去送酒，虽说双方是买卖合作的关系，可处处都为她考虑，在她说缺银子的时候，更是毫不吝啬地提前支付了一大笔定金让她暂缓燃眉之急。
尽管说知道杨掌柜如此为的是自己手中的酒。
可说到底，人家还是帮了自己大忙的。
如今要是骤然就说自己不想卖给他了，这在杨酒酒看来可不是什么好人能做得出来的事儿。
霍川对此回答早有猜测，可当真的听到这话的时候却还是止不住地叹气。
他说：“那你把酒送到杨掌柜那里去卖，自己开了铺子的话，生意会受影响吗？”
做买卖，讲究的就是独一无二四个字。
要是沾了这四个字，主动找上门来的生意定然是差不了。
也不必发愁银钱的来路。
可一旦这做的不是独家的买卖，那来日就不是那么好说的了。
霍川的顾虑也实属正常。
可杨酒酒听了眉梢一扬，笑道：“谁说送给他了我就不能接着卖了？”
“我卖给他的只是一种，可我会的不仅仅只是这其中一种，他卖他的，我卖我的，我俩又不冲突，互相影响不了的。”
她卖给杨掌柜的酒对比当下的酒的确是不错。
可要说这就是她全部的本事，那就是霍川小瞧她了。
她沉浸在酒之一道上小二十年，会的怎么可能只是这一种？
当初做出这一种拿出来卖，无非就是看中了这种酒的酿造时间短，窖藏周期不长好便于售卖，可她会的还可多呢。
似乎是察觉到了霍川的惊讶，杨酒酒不以为意地笑笑说：“放心吧，等找到了人帮忙就好了。”
霍川闻言不再多说，只是默默地把找人的事儿记在心里。
默了片刻后小声问：“你想找什么样儿的人？可有具体的要求？”
杨酒酒一听就知道他在想的是什么，失笑片刻认认真真的跟他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霍川一一都记下，心里默默地盘算着回头让人去先试着找找。
走在前头的杨酒酒已经迈步走进了布庄。
要送孩子去读书，除了必需的笔墨纸砚之外，还有一个东西是必不能少的。
那就是用来装书的书袋。
这玩意儿其实不难做，也很少会有人专门来买。
可杨酒酒跟别人不同，她捏了绣花针就跟舞大锤似的，实在是无力胜任。
霍妮儿倒是可以，只是杨酒酒实在舍不得折腾她，索性就直接出银子买。
大宝的选鲜亮的黄色。
二宝的是嫩嫩的青色。
到了霍四的时候，杨酒酒果断选了一个藏蓝色的。
除此之外，为了庆祝几个小崽子入学的大事儿，她还额外选了几件做好的成衣，霍妮儿的也有。
她把三个包好的书袋和几件衣裳放在霍川的手里，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送崽读书还需要买什么？”
同样是头一次做这种事儿的霍川当场愣住，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茫然。
“不知道。”
“那要不……”
“回去问问他们几个还想要什么？”
杨酒酒百般思索不出下一个，听到这话突然就觉得霍川的提议极其不错。
她大手一挥表示可以，带着霍川回到家开门就说了自己藏了一宿的秘密。
然后。
完全不理解读书到底是什么的的大宝和二宝捧着自己新得到的衣裳和书袋欢天喜地地蹦了起来。
正在劈柴的霍四脸上的冷静一寸一寸地龟裂成纹。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杨酒酒手里还没被自己认领走的东西，颤颤巍巍地说：“不是……你……”
“你们真要送我去读书？？？”
“我都这么大了，要跟着大宝和二宝一起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