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麓山不大，庄宪带人稍一搜寻便找出了北麓寨所在。几人提着刀砍了守门的喽啰后，一路往里冲杀。
血流成河。
这些贼匪入寨之前，大多都是好吃懒做的农户，处处惹人嫌弃。后来在村镇里实在是讨不到饭吃了，这才上山做了土匪。反正同是不劳而获的勾当，拦路打劫与上门讨要，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做起来倒也顺手得很。
尤其是像拐子徐这样出手大方的人，更是让山匪们后悔上山入伙得太晚了！劫一次道，可是胜过面朝黄土耕作一年啊！
山寨最里面，有一方院子，当家的正与十来人分桌而坐，喝着浊酒，谈论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当家的一口酒下肚，叹了一口气，说后悔今日射杀了瘸子。
有喽啰猜测说当家的之所以后悔，是因为瘸子死了，以后就没有那么大方的人孝敬银钱了。
当家的抬起粗糙的手掌在喽啰的头顶狠狠拍了一记，大骂其就知道钱钱钱！都他娘的快没命了，还惦记着钱！
卢雨一身刀箭不侵的红光，给当家的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尤其是那两位上前举刀要砍卢雨的喽啰详细说了说那红光之后，当家的更是提心吊胆了。
“你们说，那小子明明可以取了你们的小命，为什么就是没有动手呢？”
喽啰一抹嘴巴说道：“当然是因为我们人多啊！那小子清楚得很，杀了我们两个，自己也决计逃不得性命。”
“主要还是因为当家的在场，一个眼神便叫那小子知道了害怕，哪里敢动手哦哦！”
这世道，哪里都不缺溜须拍马的人。
“少他娘的废话！”当家的似乎不吃这一套，“我问你们，那小子到底说了什么没有？”
这北麓寨，拢共才屁大点地方，喽啰们这些马匹，能当饭吃？
“那小子倒是挺镇静，说要是瘸子死了，就要我们全部陪葬。实际上啊，瘸子已经死透了！哈哈哈哈……”
分坐了几桌的山匪们一齐大笑起来。
那小子一身本事，那种情况下有必要吹牛吗？有必要以退为进吗？他决计不是随口说说！
想到这里，当家的完全没了心情，连碗里剩下的一大半酒都顾不上喝了，起身就要离开。本想喊了这些还在傻笑的蠢蛋们一起逃命，又觉得十分不妥。
那小子若来寻仇，却只找到一个空寨子，如何会善罢甘休？天涯海角地追杀也不是没有可能！就留下这些蠢货们给瘸子陪葬吧！等那小子杀光了寨里数十人，仇也报了，气也就消了，哪里还会记得我啊？眼下这世道，想不劳而获的人太多太多，我再换处地方，继续做我的当家的就是了！反正此处的家当，都在我怀里捂着呢！
“老子去放掉些水！”当家的揉着肚子往外走去，“你们继续喝着！”
一众喽啰并不知道当家的是要尿遁，只是哄笑着说当家的今日尿包变小了，一碗酒还未喝完就尿急了。又有人说当家的前几日去了蔓柳巷，一定是在与小娘子大战时，伤了腰子了！
“当家的等等我，我也去！”
一名喽啰跑着跟了上来，随便寻了一处树干便开始往外掏。见到当家的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于是问道：“当家的，这里就行了，还要走多远啊？”
“尿你的吧！”当家的着急逃命，根本没工夫闲扯。
“等等我！”喽啰将掏出来的东西又放了回去，“我跟当家的并排尿！”
“放你的狗屁！”当家的转过了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老子的鸡儿是你能看的？滚回去！”
“当家的就是当家的，料事如神！”喽啰的心思被揭穿，朝着当家的竖了个大拇指之后，再次将手伸向了裤裆。
逃命的人正欲加快脚步，索命的人却到了眼前！
“庄将军，这人就是头目。”卢雨背着拐子徐，一眼就认出了当家的。
当家的本来就没有什么尿意，此时见了身着甲胄的军兵，裤裆里的东西更是吓得往里一缩。
“抄家伙！抄家伙！”当家的调转了方向，边跑边喊。
见当家的慌慌张张，喽啰们更是鸡飞狗跳，无头苍蝇似的乱冲乱撞。忙活了好一阵子，也不知摔了多少跟头，才握了朴刀在手，跑到了当家的身后，列出了乱糟糟的队伍。
这期间，卢雨、庄宪以及四位卫戍营的百夫长，就一直看着，各有各的心思。
卢雨的心里，除了后悔就是自责。竟然是这么一帮东西，在我眼前杀死了拐子叔！我日日练功，练的究竟是什么？练来又有何用？
庄宪原地不动，是因为卢雨没有下令。他对卢雨边关守将的身份，深信不疑。毕竟卢斌曾是边境十六关主帅，他的儿子领其中一关，有什么可奇怪的？
趁这个工夫，庄宪将丁郸的十辈祖宗都问候了一遍！不许卫戍营出城，以至于乡野间生出了为祸百姓的盗匪。
四位百夫长的心思则没多少复杂，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众山匪。虽然无军功可挣，但是能活动一番僵硬的筋骨也算是很不错了。
北麓寨当家的强装镇定，举刀喝道：“对方仅有六人而已，围而杀之！仅那一身甲胄，烧火融了卖铁块也能值不少银子！”话虽说完了，可他的脑子并没有闲着，正飞速转动，思考着如何脱身逃遁。
一众喽啰信以为真，纷纷转动手腕将朴刀转得飞快，将卢雨等人围在了中间。
这是一个大圆。
庄宪带着四位百夫长，将卢雨护在了当中。
这是一个小圆。
“杀呀！”当家的大喊一声，下了杀人的命令。
庄宪将手中斩流一抬，也下了命令：“杀光他们。”
既然贼匪主动进攻，那就不需要再等卢雨开口了。不过相比于声嘶力竭的北麓寨当家的，庄宪的声音就要小很多了。
搏杀的时候，可不是谁的嗓门大就能活命的！
大圆向内缩小，碰上了小圆。差不多三十个呼吸的时间吧，组成大圆的北麓寨众贼匪们，没有一个是站着的了。
只不过这方小院归于平静之后，却不见了它的当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