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玦一行三人次日启程前往西田。
“尚娇,我相信你不是杀我父亲的凶手。”云彩儿坐在马车里道。
尚娇端坐马上,打马来到马车旁边,“如此我就原谅你拿着簪子对准我了。”
云彩儿讪讪,“我那时也是害怕。”顿了顿,“不过,这次你可别怪我无情,是你让我去见九皇子的,若是他喜欢上我,你可别哭鼻子。”
尚娇掏出兰溪九的皇子玉佩,“这可是他送我的,所以,你若真能把兰溪九拐到手,我甘愿退出,而且把这玉佩送给你,怎么样?”
云彩儿眸子一亮,但旋即摔下车窗垂帘,又恢复那傲慢的语调,“我才不稀罕呢。”
尚娇莞尔,死鸭子嘴硬,明明看到都想抢过去,还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索性不管她,打马来到前面,同林遥和祁玦再交代一遍,才让开路,目送他们离开。
因云彩儿是纯粹的大小姐,所以赶路时间比较长,直到半个多月后,他们才抵达西田都城流光。
来到尚娇所说的凝云阁,同掌柜子单独私聊后,将信拿走,让他们先找地方住下。
兰溪九回到西田后,被夜鹰带进皇宫,断绝同尚娇的所有往来。后听说北殇边境火山喷发,而国公刚好离开北殇,准备返回大辰,偷偷捏了一把汗。本以为国公这次要命悬一线,不料,仅十天时间,自己醒来就遇见一个完好无缺的国公,一问才知道,是国公半路改主意,想过来盯着他。想尚娇一定心急如焚,提醒国公去了信,又得知她现在在北殇皇宫,很安全,才在国公的监视下开展自己的工作。
他离开前,父皇已经对皇后和八皇子产生疑心,八皇子非父皇的孩子这件事虽然被压制住了,但还是有丝丝缕缕的消息飘出皇宫,渐渐衍生出各种版本的传闻。
因此,皇后和八皇子对他可谓恨之入骨,虽然很早以前就恨不能把他扔锅里炖了。
想归想,自从有人对他下杀手,被父皇所救,如兰宫中就布满父皇的眼线,不仅是防范有人再次对他下杀手,也是为了监视他,是否被有心人利用。
于是他在宫内处境可谓冰火两重天,国公和夜鹰等人直接撤到宫外,让他韬光养晦,暂且放任那颗怀疑的种子发芽成长。终有一天,皇上会耐不住外面的谣言,主动要求验证。
这日,六月天气多变,上午还是晴好的天气,下午就变得阴沉沉,从远处隐隐有雷声传来,憋的人发闷。
“殿下,该回去了。”月染手里拿着油纸伞,扇面绽放妖冶的红山茶,见之思娇。
兰溪九抬头看了看天色,这场雨,真是来之不易,伸手接了细小雨丝,让月染打伞,快快离开御花园。
扇面刚撑开,迎面走来一人,“哟,这不是九弟吗?你也在这儿赏花?”那人瞥了眼扇面上的山茶,“九弟以前可从不喜欢这种鲜艳颜色,莫非是思春了?”
“八皇子殿下,请你说话客气点。”月染横在兰溪九面前,将扇收了回去。
八皇子点点头,挥手让身后的小跟班让路,漫不经心道:“请吧。”
这般主动让路,定是没安好心,月染想替兰溪九先走,却被兰溪九抢先,他急忙提醒,“殿下,小心。”
兰溪九连看都不看八皇子,负手从他们面前走过去,真是奇怪,竟然没有整他,这可不像他们的风格啊。
月染也觉得奇怪,八皇子莫非吃错药了?
等他们出回廊时,八皇子才朗声说道:“九弟,父皇已经知道你上次去西田见了尚娇,她是尚和的养女,你偷偷见她,不会是喜欢上了吧?你放心,父皇会答应你娶她。”
兰溪九脚步不着痕迹地顿了下,娶尚娇?父皇平生最恨的就是宦官,而四国最大的宦官就是尚国公,娇娇是他的养女,父皇怎会同意他娶她?
回到如兰宫,他越发不安,他可以容忍别人对他做任何事情,但娇娇,谁都不能碰她,父皇也不行。
“月染,你出宫去和他说一声,让他保护好娇娇。”
月染知道殿下是在说国公,拱手刚要走,雨幕中闪进来一道黑影,随即殿门关上了。
“夜鹰?”兰溪九蹙了蹙眉,外面下雨,若非重要事情,他是不会进宫的,是以紧张问,“可是出事了?”
夜鹰将往下淌水的斗篷放到殿门口,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封口用了红漆封住,写了一个“急”字,字迹是尚娇的。
“这是?”
“祁玦、林遥和云彩儿今早来了,找凝云阁掌柜子送的这封信。还有,皇上要给你赐婚了,你知道吗?”夜鹰说话语气冰冷,如同外面屋檐下坠落的雨,虽冷却有力。
兰溪九睫毛颤了颤,接过密信后,说道:“听八皇子暗示过,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吗?”
“张家。”
兰溪九拿信的力度更大了些。
张家,皇后的母家,父皇这是何意,故意提点他?他明知道他同皇后已经水火不容,为何还要让张家人嫁给他?不过,只是定亲,按照西田皇室制度,他还有四年时间,定能退去婚事。
夜鹰见他不说话,负手站在一旁,“这件事,国公也知道,少主……”
“先别告诉她,我会退掉婚事,只迎娶娇娇一个人为正妻。”兰溪九是知道尚娇的脾气的,一旦传入她耳中,定会不顾一切找过来。若父皇借此发难,她会有危险。
殿内寂静,耳边除了暴雨侵袭的哗哗声,其余什么都听不到。
兰溪九将信上内容借着烛火看了一遍。瑶姬,他好像听师父提起过呢。让云彩儿恢复记忆不难,难的是,自己该如何出宫,或者说,该如何同云彩儿见面。
“月染,你留在宫里等我回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月染陡然抬头,“殿下,外面都是皇上的人。”
话落,二人看向夜鹰,都是皇上的人,他是怎么进来的?
银制面具下,夜鹰冷飕飕的目光将二人凌迟,动作迅速地将他们劈晕,扛着兰溪九,披上斗篷离开如兰宫。
大雨倾盆,血水顺着台阶流下,一片花色花瓣在水面上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