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寻雁心神剧震,再也挺不住笔直的脊梁,一个趔趄往后退了一步,正好退到了濴羽的怀里,濴羽顺手扶住了她。
寻雁姐姐的心跳得好快啊~
陆寻雁抖着嘴唇叫道:
“你胡说……你胡说!我只是……我只是害怕……对,我碰到了他的身体,他是凉的,是凉的!”
“呵,少夫人,隔着那么厚的正装你都能摸出来他是凉的?”百里苍沉冷笑一声,“你根本就没有昏迷,而是听到了濴羽姑娘说的你们一死一活的话,你没有想到她居然一眼就能看透你们的情况!在雷风寺时你已经很了解她,知道她天真不解世事,下一句话很可能就会直接揭穿你假装昏迷的事实,所以你才装作及时醒来吧?”
“我没有!我……”
濴羽摸摸鼻子:吓,谁天真啦,谁不解世事啦!
这时萧谨业也负手走了过来,直言道:
“陈少夫人,你不必狡辩了,你身上的破绽太多了。一般人上床睡觉谁会不着里衣,而穿正装?就算是喝多了,没有换下衣物,也不会如你两人般如此整齐,少夫人,你连嘴上的胭脂都没脱落半分,头上的钗环也没有摘。”萧谨业的眼光往床上一瞟,“更何况,男睡里,女睡外这么不合常理的情况,这一切都说明,你根本就没有昏迷,而是听到我们要进来,才匆忙躺在床的外侧,假装昏迷的。”
陆寻雁紧紧抓着濴羽的手,孱弱的身子不住的颤抖,半晌之后,不知是什么撑住了她心中的信念,她又慢慢站直了身子,缓缓说:
“是,我是提前醒了过来,那时就发现夫君已经身亡了,我很害怕,外面还有蜂群的威胁,我也出不去。我就为夫君整理了遗容,好不容易等到你们快要进来时,我才恍然想起,夫君他好好的,怎么会死?而我又怎么会毫发无损的活着?我怕解释不清,我不敢面对公公和婆婆,一时心慌意乱之下,才躺到了床上,这样就什么也不用面对了…什么也不必解释了…”陆寻雁说着,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
濴羽有些头疼,她不太明白同为人类的萧姐夫为何要对寻雁姐姐咄咄逼人,他们都是为自己提供美食的人类,折损一个都是自己的损失。
她知道是因为死了另一个人类,可是那个人类和萧姐夫又不熟,死就死了,干嘛要为了个死人吵架。
彼时,濴羽并不懂得人间有律法这个东西。她的世界里还是上古那一套,打架找场子端看是不是亲友关系,有没有血脉相承。
不过,晋宁县主呕心沥血的教导还是起了作用,濴羽嘟了一下小嘴儿,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说话。
陆寻雁这番说辞,恰好被赶回来的苍魄和林捕头听到了,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了一抹不确定。
这女人说的似乎有道理啊,女人嘛,不都这样吗?那样的情况下被吓得乱了方寸,一时想岔了只想逃避,这很正常啊,说不定她说的是真的。
看着陆寻雁簌簌落泪的柔弱样子,两个人心里都不禁泛起了一丝同情。
萧谨业一扫这两个人的蠢样,就知道他们被这女人的样子弄的动摇了心神。
鄙视的看了一眼百里苍沉,隐晦的表达了一下“你带出来的人就是这样的蠢蛋的”中心思想,又看了一眼自家的宝贝“闺女”,意思不言而喻:
去吗配吗这褴褛的属下!
百里苍沉脸色铁青,瞪了一眼不争气的贴身侍卫,然后阴测测的目光扫过林捕头的脸,再扫到萧谨业的脸上,给了他一个傲娇的下巴,仿佛在说:
战吗战啊论愚蠢不相上下!
萧谨业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对方是皇亲国戚级别的boss级大怪,己方的最强技能“嘴炮”被永久封印,无法施展。
最终,气的一甩衣袖,把炮口又对准了陆寻雁这个小怪,最强技能“嘴炮”进行技能读条,深吸一口气:“你跟我过来!”
言罢率先走向那个放满酒菜的大圆桌。
陆寻雁靠在濴羽怀里,身子颤抖,却并不行动。
林捕头上前一步,态度强硬的朝陆寻雁微一弯腰,右手朝前一引,沉声道:
“陈少夫人,请!”
陆寻雁无奈,走了过去。
萧谨业走到了圆桌不远处的一处地面站定,继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忽然一撩前摆蹲了下去!
翩翩贵公子拉屎状下蹲,这画面…
呃…不提也罢!
只见他小心的用指甲挑起了一样白色不规则的小颗粒,就那么蹲着,似笑非笑的斜睨向陆寻雁:
“少夫人要不要过来看看,这是何物?”
陆寻雁淡淡扫了一眼,继而扭过头:
“不必了,小女子不懂”
萧谨业站起身,“不懂没关系,本官可以为你解释一下,这是白色酒盅的碎片,尽管这里被打扫过,但大半夜黑暗的光线下,依然还是有一些小碎瓷落在了这地面青砖的砖缝里,而打扫的人没有看出来。”
陆寻雁张口欲言,话还没出口就被萧谨业打断了:
“你是不是想说,这不知道是哪天打碎的杯子,只是丫鬟没扫干净而已?”伸出一根手指一指桌子上,“一般酒壶都会配六个或八个小酒盅,但不管是几个,这个数都会是双数,林捕头,你去数数,这桌子上放置的酒盅是不是变成了单数?”
林捕头应声,真的上前数了数,回复道:
“回大人,果真是单数!桌上只剩五个酒盅了!”
陆寻雁咬唇:“那又……”
“那又如何是不是?少夫人不必开口,我替你说!”
“少夫人是不是想说,饮酒喝醉了不小心碎个杯子怎么了?对,碎个杯子是不怎么样,不过,不知刚刚少夫人坐在树下时有没有听到你的婢女说,他们除了听到了一声惨叫,还伴随着杯子摔碎的声音?”
萧谨业不再给陆寻雁开口的机会,开始咄咄逼人,火力全开。
“惨叫,加杯子摔碎,说明当时陈少爷已经遇害!陈少爷的体型只比我矮半头,这么高大的一个男人,你一个身体羸弱体型娇小的女人是怎么把他搬到床上的?”
陆寻雁着急的又想分辩,但显然萧谨业不会再给她机会啰嗦。
“你是想说惨叫加杯子摔碎是醉酒以后不小心撞了哪?还是想说你是把他拖到床上的?呵呵,少夫人,不要白费力气去编那些小孩子也不会相信的谎言了,这世上只有合情合理的逻辑,而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和理由!本官查过了,陈少爷的衣服上并无被拖拽的痕迹……”
萧谨业靠近陆寻雁的脸庞,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陆少夫人,你做的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掩护昨晚这房间里多出来的那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