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鸡骨占卜(1 / 1)

县衙厅堂内,管家李福正将李心雅姐弟今日的所作所为,事无巨细地向李棕源禀告。

李棕源听完管家所述,略微点了点头,看起来对于一双儿女所做的事情,并无甚异议。

沉吟片刻后,吩咐道,“既然他们姐弟俩,喜欢查案,就由他们去查吧。他们想要些什么,也尽量满足他们。”

“是,老爷。”管家李福恭敬答道,“随即又问,“二郎和雅娘打算后日去勘查案发现场,是否派人跟着前往保护?”

“不必了,让李飞(李舟琦跟班)和满月跟着就成,那些个土著豪族,只是不想本官插手政务,找个由头架空我而已,不会真的出手伤了他们的。”

“是。”

“明日,他们请师公上门,你也跟着,仔细看看,那些“师公”都有哪些欺骗糊弄百姓的手段,回来报与我。”

“是,老爷还有其他吩咐吗?”

“看好他们,别让他们太出格就行,下去吧。”

管家李福瞬间领悟到老爷口中的他们,是指少爷和小姐,“老爷放心,二郎和雅娘都是有分寸的孩子。”

第二日一早,李舟琦看到李心雅一身男装过来找他的时候,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本朝规定,女子可与男子一般出席公众场合,你换男装做甚?多此一举。”

“我现在是“邪祟附体”之身,若是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公众场合,百姓们肯定对我避之不及,那我还能查到些什么?”

“今日只是请师公上门作法,不是去案发现场查案。”

“我知道,所以才要这样打扮啊。”

“什么意思?”话没说完,就看到满月穿着一身鲜艳的颜色,胸前还佩戴着一个及其夸张大金猪,走了过来。“你想让满月假装你的身份?”

“嗯,总算没有辱没与我双生的名头,还不算太笨。”

“哼,难得你要对外宣扬自己一身铜臭的形象,我能有什么意见呢?只好强调,虽是一胎双生,却是异卵这个事实了。”

“警告你哦,我这是为办案牺牲形象,你最好少阴阳怪气,不然,饶不了你。”说完还举起拳头作威胁状。

李舟琦见状,双手护胸,做着鬼脸,来捏着嗓子来了句,“呀,我好怕怕呀!”便跑开了。

满月与李舟琦擦肩而过,险些撞到一起,“少爷慢些,刚李飞去后门看了,师公还没到呢。小姐,我这身合适吗?不会被师公拆穿吧?”

李心雅帮着满月整了整衣冠,“不会,你以为那师公真是什么世外高人,能掐会算啊?肯定就是一个乡下老头子,还没什么见识,看到穿金戴银的,就会认定是贵人的。”

“小姐你怎么知道的?哦,您派人去查过了?”

“没有啊。”

“那?……”

“我猜的。”

“啊?小姐,您确定不会穿帮吗?”满月一边说着一边追着李心雅往外走去……

走到半路,看到李飞急冲冲地赶了过来,“小姐,师公到了,少爷请您过去。”

李心雅指着满月对李飞道,“李飞,这才是小姐,我只是府上一名小厮,等会儿可别认错了。”

李飞撇了一眼满月,赶忙低头忍笑道,“是,满月小姐,这边请。”

满月不爽地瞪了一眼李飞,碍于小姐在场不便发作,于是整理衣冠,抬头挺胸,大步地走在了前面。

三人来到后院空地时,发现祭祀供桌已经摆好了,供桌上的供品与平日里他们供奉祖先的很不相同。

只见桌上有序地摆放着鱼、米、茶、酒、肉、最奇葩的是,还有活的蜘蛛!

供桌旁还垒了一堆柴火,架着一口大锅,正在烧水。

李心雅走到李舟琦身旁,低声问道,“师公呢?”

李舟琦无语地伸手一指,李心雅顺着指尖望去,只见一个包着黑头巾,身穿蓝黑色破胸对襟的唐装的干瘦老头子,正弯着身子在鸡窝里挑鸡。

“怎么回事?”

“说是先要以鸡骨占卜问了凶吉之后,才能作法赶鬼驱邪。”

“鸡骨?怎么占卜?”

“我怎么知道?”

“算了,我看什么都指望不上你,我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说罢,悄悄凑近那师公带来的小徒弟身旁,“小师公,你好。”

那小徒弟一抬眼就看到个俊俏似仙人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赶忙垂下眼睑问道,“小,小公子有什么事吗?”

“我不是小公子,我是这家的仆人。”

“仆,仆人?”小徒弟吓了一跳,京城里来的大官家的仆人,都长得如同仙人一般吗?

“小师公,我能问下,师公在干什么吗?”

“哦,我不是师公,我,我还没出师呢,就,就是师公的一个小随从。”

“哦,那小兄弟,我能问下,师公在干嘛吗?”

“在挑公鸡,师公说鸡骨占卦,必须得挑选健壮的雄鸡,鸡冠不能有破损,祭祀前要洗净鸡头和鸡脚。”

“哦,为什么要用公鸡,母鸡不行吗?”

“师公说,母鸡和阉鸡卦不准,看卦都要用公鸡才灵验。”

这边李心雅和小徒弟一直在窃窃私语,一直到师公挑选好了公鸡才停了下来。

只见师公抓紧手中公鸡,目光环视后院一周后,指着满月示意她过来供桌前,烧上三炷香,然后跪于桌前的麻布跪垫上。

他自己则口中怔怔有词开始默念祭文,祷告天地。祷告完毕,开始抹鸡脖子,然后取几撮鸡脖处的带血的羽毛沾在纸钱上,再将这带鸡血的纸钱贴在神龛上。

随后将抹了脖子的鸡,脚向后别,鸡头被昂起,作欲飞状,用两根筷子插在鸡背上定型,放到一旁已经烧了很久的锅里,开始煮鸡,煮熟后,端上祭台。

然后师公开始整装诵经,敬请诸神享用。朗诵完毕,示意参加祭祀的成员行跪拜礼,师公在一旁焚化蘸过血的纸钱,抽出鸡胯骨,刮净上面的筋膜,露出血窍,再用削好的竹签刺插入血窍,用食指和拇指卡住胯骨的两头,使胯骨内弧紧靠,鸡骨和竹签就构成一个卦像。

最后,师公再三验视,拿出经书,示意可以开始解释卦象。

满月见状,赶紧开口问道,“请问师公,是凶是吉?”

师公叹了口气,指着鸡骨头上面的黑点,开口道,“杆子卦,师公云,十个说客不如一个夺客,无论问何事,都难于办成;如果家中有病人,则是凶多吉少。”

满月听闻急得满头冒汗,急急问道,“师公可有破解之法?”

李心雅看到满月如此表现,不由在心底赞了一句,好演技。

师公沉吟片刻道,若是家中病人只是单纯病魔缠身,只需猪羊作祀即可,但我看贵人所经之劫难,不似病魔缠身,倒像是邪祟附体,这就有些难办了。”

“师公是说,没有破解之法了吗?”

“有是有,只是……”

“只是什么?师公但说无妨。”

“只是需要牛马一类大牲来祭祀神明,方能请来神明相助驱邪了。”

“啊?这?”牛马这一类的大牲口的处置,不是满月一个丫鬟可以决定的,所以,一时噎住了,不知要怎么回答。

幸好李舟琦反应迅速,马上接口道,“可以,但现在府中没有现成的,需要几天时间去购买才行,请问师公,可否缓几日再作法?”

那师公见到李舟琦一口答应下来,脸上竟不自禁地流露出一丝喜色,但又很快掩饰了过去,装出一副深沉的模样道,“这是下下卦,大凶之兆,一切宜早不宜迟,小公子还是尽早将牛马备齐,老朽好为府上小姐早日驱赶邪祟。”

“是,今日多谢师公了,待我备齐牛马之后,立马就请师公过来作法。”说着将一个钱袋子,塞到了师公的手里。

师公反手收下钱袋子,垫了垫分量,便客气地与李舟琦告辞了。

李舟琦一边命管家李福好生将师公和他的小徒弟送了出去,一边回到后宅与李心雅一起商量下一步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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