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唐随手将京城送来的密信丢到了一旁的小火盆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它化为了灰烬。
一旁,陆寅抬头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恰在此时,刘唐回头看了他一眼,“给阡陌传信,就说……皇太后凤驾回宫是何等大事?更何况,陛下又一向孝顺,天下皆知。故而,只派三皇子一位皇子前去大相国寺迎接太后娘娘的凤驾,只怕是不够的。”
陆寅听到这里,心中一紧,抬头道,“大人,五皇子可是周家唯一的希望……若是这一次,把这位殿下也给折了进去,太后娘娘知道后,只怕是要不高兴了。”
谁都知道,大人能有今天,周太后在背后却是出力不少。若是因此而让大人失了周太后的欢心,那……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陆寅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却不敢多劝。
“无妨。”刘唐摆了摆手,木讷道,“这件事情,本就和我们锦衣卫无关,不是吗?”
“属下明白了。”陆寅低下了头,掩下了眼底的那一抹骇然之色。
刘唐摆了摆手,低头看着炭盆里那或明或暗的炭火,眼前再次浮现出了一个女孩子的小脸来。
晓晓,我说过,定北侯府欠你的,我刘唐都会一一的替你讨回来。
而下一个,就是花初蕊了。
与此同时,定北侯府。
花初蕊小心翼翼的避过了府中的众人,悄然来到了母亲的屋子里。
“蕊儿,你来了。”李夫人赶紧关好了房门,低声说道,“母亲都为你安排好了……”
花初蕊微微羞红了脸,低声问道,“母亲,消息来源可靠吗?”
李夫人拉着女儿的手,笑了。
“你放心,消息绝对可靠。要知道,你外祖父虽然倒了,可他在朝为官数十年,总还有几个忠心的手下……那人说了,明日一早,三皇子和五皇子两位殿下,就会一同启程前往大相国寺,迎接周太后回宫。蕊儿,这大相国寺,可就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皇子府庭院深深,皇子出行更是护卫众多。
平日里,花初蕊想要见三皇子一面,就已经是十分的困难了。更何况,如今相府出了事,定北侯又急于撇清关系。在这个时候,若非动用非常手段,花初蕊是绝对不可能见到三皇子的。
花初晓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
“母亲,如今太后娘娘正在大相国寺为国祈福,那四周定然是护卫森严,我们真的能混得进得去吗?”花初蕊不无担忧的问道。
李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那人都安排好了......康亲王府的那位太妃娘娘不也在大相国寺吗?这一次,我们就打着花初晓那贱人的名头过去……只说……是那小贱人为了讨太妃娘娘的欢心,派人前去请安。到时候,你我母女二人混在一堆丫鬟婆子之间,谁能发现?”
花初蕊微微皱眉。
要扮成丫头出府吗?还要借着那个小贱人的名头?
她有些不大乐意。
李夫人却握紧她的手,叹了一口气,“蕊儿,母亲也知道,这是委屈你了。可你想想,只要你能嫁入皇家,博得未来天子的宠爱,到时候,你又是何等的风光?”
一旦女儿得宠,在那位殿下的耳边吹吹枕头风,父亲的事情,不也有了着落吗?
到时候,她娘家起复,女儿得势,看他花西楼还怎么在自己的面前猖狂;看府中的那两个小狐狸精还怎么敢踩着自己的头上,看她的笑话!
李夫人笑着,眼底确飞快的闪过了一丝冷意。八壹中文網
花初蕊这才迟疑着点了点头。“母亲,那我们何时出发?”
李夫人暗暗松了一口气,“今晚你先收拾一下,然后......李妈妈已经打听好了,今晚你父亲不会回府,家里那两个小狐狸必然也会早早的安歇下。到时候,我们趁着……”
母女二人一番合计之后,花初蕊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精心的准备了起来。
而李夫人则避过众人,悄然向后院的假山旁走去。
傍晚时分,天色渐晚,四周有些昏暗不明。
“夫人,你来了。”假山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男子的声音。
李夫人“嗯”了一声,又道,“三爷,蕊儿那边我已经说通了,可眼下花西楼将整个侯府都看得很严,晚上……我们要如何出府?”
那人似乎笑了笑,淡淡道,“夫人不必忧心,门房那边我已经替夫人安排好了。明早卯时正,趁着天色还未大亮,府中正是松懈的时候,夫人便只管带着小姐从侧门离开就是。侧门外,我会提前安排好马车。到时候,车夫会直接送你们出城,提前赶去大相国寺。”
李夫人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那人看了她一眼,“怎么,夫人是信不过在下吗?”
李夫人摇了摇头。“三爷,你是家父最为信任的幕僚先生,妾身又怎么会信不过你呢?只是,妾身担心……若是周太后连夜回城的话,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位陈三爷跟了父亲几十年了,在她尚未出嫁之前,就曾在家中见过几次。后来,父亲也多次说过,此人乃是他的绝对心腹,可以信任……如今,娘家出了事,这位陈三爷又主动找上了自己,给自己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这个法子,的确可以挽回李氏一族的命运。只是......
李夫人微微皱眉。
只是眼下,女儿就是她唯一的筹码了。她不得不谨慎一些。
那陈三听了她的话,却是自负的一笑。“夫人,你大可放心。皇家仪仗,以威仪为上。更何况,等三皇子等人到达大相国寺的时候,大约也在申时末了。若是周太后当下动身,等凤驾回城的时候,只怕也是深夜了。可眼下,朝廷大势不稳,皇帝接太后回宫,本就是想要趁机向万民展现天家的赫赫威压,用以稳定民心。故而,周太后又如何会在半夜归京呢?”
李夫人是不大明白这些大道理的,不过听陈三说得振振有词,也就放心了许多。
“三爷,”她颔首福了半礼,诚恳道,“如今家父蒙冤,我李氏满门深陷大牢之中,只剩下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妇道人家。这外面的事情,就全靠您多多费心了……”
陈三还了半礼,打断道,“夫人言重了。相爷对我有知遇之恩。如今他蒙冤受辱,我自当竭尽全力,助他早日沉冤得雪。不过,夫人,有一事陈某需得提醒一二。如今这东宫之争,尚未见得分晓;而此次大相国寺一行,三皇子和五皇子皆会同行……到时候,到底选哪一位皇子入手,你和小姐,可要想好了……”
说完,他又抬头故作深沉的看了李夫人一眼。
李夫人也不由犹豫了起来。
想要替父亲翻案,想要将来扬眉吐气,那她的女婿就必定要是未来的皇帝。
可眼下,正如这位三爷所言,东宫之争,尚未见分晓……这一次大相国寺之行,两位皇子又要同去,他们……又到底该选哪位动手呢?
机会只有一次,若是选错了,那可就满盘皆输了……
李夫人有些着急了。
先前那人送来的消息,只说三皇子会去大相国寺接周太后回京;只一个皇子,他们没得选择,只能拼死一搏。却不想,如今事临到头了,皇帝又突然指派了五皇子同去……
如今,这两个皇子同去,虽然多了一个选择,却反而让人为难了。
“三爷,您的意思呢?”李氏抬头问道。
陈三摇了摇头,故作高深莫测状。“不好说啊。”
他叹了一口气,“两位皇子为那东宫之位,都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分出个胜负来。陛下的意思,又一直不甚明了。而后宫之中,柳淑妃盛宠多年,周贵妃虽不得宠爱,却又是周太后的亲侄女。而陛下对周太后又一向孝顺有加……”
李夫人听到这里,却是眼神微亮。“那岂不是说,五皇子的机会,要大过三皇子了?”
“也不一定。毕竟……长幼有序。而且,”陈三摇了摇头,抬头道,“无论是三皇子也好,还是五皇子也罢,总归都是周太后嫡亲的孙子。将来,不管他们二人谁做了太子,对周太后而言,其实都并没什么两样。故而这些年来,在这立储一事上,周太后和皇帝一样,也从未公开的表过态。”
“那……那可如何是好?”李夫人问道,眉宇之间有些着急的模样。
陈三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此事陈某委实不知。不过,夫人,留给您和小姐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请夫人当机立断才是。”
当机立断?
李夫人犯了难。这要让她如何当机立断?
这东宫之争,满朝文武都争了这么多年了,皇帝都尚且还不能当机立断,又更何况她一个内宅妇人?
“夫人,”陈三又道,“不若你还是问问小姐的意思吧。不管怎么说,这总归是小姐的终身大事……又或者,等到了大相国寺之后,夫人和小姐再见机行事吧。”
李夫人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天色已经不早了,女儿很快就要找来了。
当下,她和陈三又商量了一些细节之后,这才趁着夜色,偷偷的摸回了自己的屋子。
亥时一过,花初蕊便敲响了母亲的房门。
这一夜,母女二人谁都没有眯眼,关起门来躲在床铺上,说了一夜的贴己话。
花初蕊听着母亲传授的那些床笫之间的秘术,更是羞红了脸。
那些姿势、那些呻吟、那些娇媚……简直比李妈妈偷偷塞给她的春宫图上所描绘的,还要羞人几分!
而明晚,她真的要用那般羞人的法子,去讨一个男人的欢心吗?
花初蕊面红耳热,心如小鹿,砰砰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