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摇了摇头,忍着性子拂袖离开。
只可惜,花初蕊一心想着自己的婚事,半点也没有发现父亲的(欲求)不满。
“母亲,”进门后,花初蕊一脸羞色的挽住了李夫人的胳膊,期期艾艾道,“前些日子,您不是说……说柳大夫人很快就会再次登门的……可如今,都已经过去好多天了,怎么柳府那边还没有半的动静啊?”
显然,柳大夫人没有如期再次登门拜访,花初蕊是着急了。
李夫人倒是不急的。
“蕊儿,”她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安慰道,“你啊,着什么急啊?柳大夫人……”
“母亲!”花初蕊却是一脸急色的打断了她的话,“女儿可听说了,这几日那柳大夫人时常出门会客,趁机一连相看了好几家的姑娘……女儿是担心……”婚事有变!
还有这样的事?
李夫人听到这里,脸色也是微微一变。“蕊儿,你这是听谁说的?”这样的事情,她这个当家的夫人都还不知道,女儿又是如何知道的?
花初蕊欲言又止的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暗道,您这些日子,日日在家中和父亲厮混,倒是过得春风得意了,又哪里注意过外面的事情?
“蕊儿?”李夫人不知女儿心中作想,微微皱眉。
花初蕊低下了头,有些不自然道,“母亲,女儿这不是有些着急吗?便让小陶那丫头日日出府去打探一番,也留心着外面的动静……”
李夫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柳大夫人为何要在此时去相看旁人家的姑娘?难道,是三皇子想要纳侧妃?
可眼下,这正妃还没过门呢,即便是皇家想要相看侧妃,那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吧?
难道,真是事情有变?
这么一想,李夫人也有些坐不住了。
仔细想想,离柳大夫人上次登门拜访,似乎也过去七八天了。按理来说,若是对方有心这门亲事的话,也的确应该再次登门了。
李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蕊儿,你不要着急,母亲这就去柳府走一趟。”
花初蕊又抬头欲言又止的看了母亲一眼,看那模样,似乎是想和她一同去柳家拜访。
可这哪成呢?
如今两家正在议亲,李夫人哪里敢带女儿去柳家?
那岂不是让人白白的笑话他们定北侯府没有规矩吗?
李夫人只好又好言安慰了女儿一番,这才换了身出门见客的衣裳,风风火火的往柳府而去。
却不想,这一次,她却连柳家的大门口,都没能迈得进去。
“李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家大夫人病了,您还是请回吧。”柳家只派了一个体面的妈妈出面,便将李夫人死死的拦在大门口。
柳大夫人病了?
李夫人看着不远处那扇当着自己的面,就被人缓缓给合上的柳府大门,脸色顿时一沉,难看到了极点。
柳家这番做派,分明就是想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要知道,即便是那柳大夫人病倒了,起不来床了……可柳家如今并未分家,这三房人住在一起,难道还能没有一个主事的夫人不成?那柳二夫人和柳三夫人,难不成也一同病倒了不成?
可柳家却偏偏只派了一个管事妈妈出来招呼她,连大门也没让自己进!
这不是赤裸裸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又是什么?
这样冷漠生疏的态度,又哪里有半点结亲的模样!
看来,蕊儿担心的对,这门婚事,只怕是真的有变了……
李夫人心中一紧,也不敢耽搁,上了轿子,便往自己的娘家丞相府赶去。
此事颇为蹊跷,还得赶紧回娘家,和母亲商量一番才好。
……
江南,扬州。
刘唐坐在书桌后,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跪着的男人。
“你说的,都是真的?”他问道,声音一如既往的木讷。
那男人一身七品小吏的官服,显然也是朝廷中人。
听得刘唐问话,男人忙不迭地的点了点头,“回大人的话,小人不敢说谎。这个月的盐税……的确是不足百两之数,近乎于颗粒无收了。而且,不但我们扬州如此,连临近的几个州县,也都是如此。故而,小人怀疑……”
“怀疑什么?”刘唐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一抹冷光。
“小人怀疑,”那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战战兢兢道,“怀疑是有人故意设局……”
“是吗?”刘唐起身走向他,缓缓道,“方大人,是不是你想得太多了……这食盐一物,虽必不可少,可那些普通百姓之家,一月之用,又能有多少?这或许,是这扬州城的百姓在上个月买多了一些呢?”
“这个……”那小吏愣住了。
就算是有些人家上个月买够了本月所需的食盐,可总不能全扬州全江南的人,都买够了足足一个月的食盐吧?
可眼下,这个月的盐税却是几乎颗粒无收啊……这分明就是有人在作局啊!
只是,锦衣卫的话,他哪敢反驳?更何况,眼前的这一位,还是锦衣卫的十三太保之一,可谓是真正的大人物了……那小吏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刘唐一眼。
刘唐正幽幽的盯着他。
那小吏见此,赶紧低下了头,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吞了吞口水。
“方大人,你觉得本官说的不对?”刘唐的声音木讷至极,听着没有一丝的起伏情绪。
那小吏也不傻,事已至此,他哪里还能不明白?
原本,他特意撇开了自己的顶头上司,悄悄找到了这位锦衣卫的刘大人,便是想要借锦衣卫的手,狠狠的从那些私盐贩子的手里,搜刮上一笔!
可眼下看来,这位刘大人却是这样的态度……
也许,此事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也许,此事根本就是锦衣卫在暗中作局……可眼下,他却把此事给捅了出来,这不是在生生的作死吗?
想到这里,那小吏的额头上,顿时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子来。
“是,是,是。”他一脸赔笑道,“大人说的有理,是小人一时想岔了,想岔了……”
“那就好。”刘唐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方大人,你是个聪明人。本官……很欣赏你。”
聪明人就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能说,而什么……又不能做不能说!
那小吏赶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不断点头道,“大人谬赞了,谬赞了……”
“好了。”刘唐回头木然的看了他一眼,“方大人,本官事忙,就不留大人用饭了。”
“不敢,不敢。”那小吏听到这里,却如蒙大赦一般,陪着笑脸行了一礼,转身便飞快的逃走了。
刘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微微皱了下眉头。
晓晓的动作,倒是不慢。
她的信前脚刚到,后脚江南这边便已经动了手……
不过,此事动静太大了,想要瞒住所有的人,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没关系,只要京城那边瞒住了,也就足够了。
刘唐眸光一冷,冷冷一笑。
事已至此,京城那边,他自然会替那个女孩子周全下去。
“来人,去请金三爷来一趟。”刘唐走出大门,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金三爷并非是锦衣卫的人,而是应鸿楼在江南的主事之人,在江南这地界,那也是跺一跺脚就要震三分的主儿。。
因为锦衣卫和应鸿楼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故而刘唐和这位金三爷之间,也曾打过不少的交到。
“刘大人,您深夜找老夫前来,可是有事?”金三爷在大半夜的被人扰了清梦,也不见恼,进了门之后,反而笑眯眯的问道。
刘唐木然的点了点头,也不啰嗦,开门见山的问道,“金三爷,关于近来盐道上的事情,你怎么看?”
金三爷笑得越发的无害了。
“刘大人,您是知道的,我们应鸿楼什么银子都挣得,只有皇帝的银子不会去挣……”他笑眯眯的说道。
盐税乃是国税,那自然就是皇帝的银子。
刘唐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木讷道,“三爷,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哦?”金三爷抬头,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
刘唐神色不便,却是话锋一转,“我听说,李丞相在江南有座别院……”
盐税司……李丞相……
金三爷是聪明人,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看来,这一次,是锦衣卫和李丞相杠上了……难怪,难怪啊!
“不错,老夫也听说了此事。”他笑眯眯的说道。“听说,那院子修得甚是不错,乃是老相爷打算今后回乡养老所住的。”
“那不知,可否请金三爷帮下官一个小忙呢?”刘唐木讷的问道。
“这……”金三爷想到京城的局势,微微犹豫了片刻。
李丞相为官多年,在朝中根深蒂固,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他们应鸿楼还不想树这个敌……
刘唐看着他,淡淡的吐出了几个字:“通州,陈家庄。”
金三爷突然脸色大变,猛然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了刘唐一眼。
陈家庄的事情,这位爷又是怎么知道的?
“刘大人,你该知道……”金三爷微微皱眉,低声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我就能做主的。”
刘唐微微抬眼,淡淡道,“可江南的事情,却是你我就能做主的……”
金三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终究点了点头。“刘大人,您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送礼。”刘唐转身,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一抹冷光。欺负晓晓的人,他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送礼?
金三爷心中一震,微微眯起了双眼。
这位刘大人,他来江南,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怕不止是为了控制住江南的局面这么简单的吧?